李贞的灵位特意供奉在红叶寺中,享受了一场盛大的法事。
初雪特意替她上香,“贞姐姐,你还好么?”
但牌位不会回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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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暄特意放下手中的事情,赶过来陪她。
“阿雪。”李成暄在寺门口等她。
初雪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直到在李成暄面前停住,抱住他的腰。
“我好难过啊,暄哥哥。”她抱紧了他的腰,蹭在他胸口,声音含糊而悲伤。
李成暄听得并不高兴,她难过得太久了。但他仍旧哄她,轻拍着的背,“嗯,我知道。没事的,会好的。”
他背她回甘露殿,又哄她入睡。临走前,嘱咐她们好生伺候。
离开甘露殿的时候,李成暄坐在御驾上,脸色阴鸷难看。
御驾经过,其他人都得低头迎驾。陶绮罗只一眼,便瞥见他的神情。
那种冷漠的神情,令她为之一颤,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唤醒。
这个人,以温柔的外表,隐藏自己的漠然和残忍。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是人命,从前她幻想有一日,他的行径会被世人发现。可是没有,他甚至成了万人之上的皇帝。
这实在太过讽刺。
像他这样的人,却宣称,对皇后爱之深深。
陶绮罗对此嗤之以鼻,虽然他们在人前表现得那么恩爱。皇后娘娘表现得对他那样信任而眷恋,那只是因为她不了解吧。
听闻皇后娘娘近来为二殿下的死而郁郁寡欢,陶绮罗心中甚至大胆地想,也许,二殿下的死也是李成暄所为。
但皇后娘娘并不知道。若是她知道的话,又该如何呢?
皇后娘娘还算一个好人,陶绮罗低头想。可是没办法,她只好利用她。
陶绮罗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端稳了手中的托盘。托盘中,是司珍司近来的新品,正要去呈给皇后娘娘。
到甘露殿,云芷领着她们进门。
初雪记得陶绮罗,因而打起精神来听她说话。陶绮罗向她介绍新品,末了,情深意切地劝慰道:“娘娘近来瘦了不少,想来是悲伤过度。可娘娘应当保重自己的身体,毕竟二殿下也不会希望您因为悲伤而伤害到自己的身体。若是娘娘喜欢,可以命我们再为娘娘蹴鞠。近来是冬天,蹴鞠怕是不大合适,那改为打雪仗也可以。卑职们皆想为您分忧。”
初雪眨动眼睫,有些动容,“你有心了。”
陶绮罗摇头:“卑职受过娘娘恩惠,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初雪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自那之后,初雪又多次传召陶绮罗前来相配。她说话之间处处为初雪考虑,让初雪想到李贞。
凭着这份感觉,她待陶绮罗更亲厚几分。
但毕竟隔着身份差别,不如从前和李贞那样亲近。
李成暄看在眼里,倒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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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年关将近。
宫内也兴起年味,张灯结彩的,陶绮罗来送司珍房的新首饰,顺便与初雪聊了会儿天。
初雪渐从那悲伤中走出来,虽仍旧伤感,但已经变得淡了。
人死不能复生,渐渐的,也就接受了这句话的道理。
她的生活又和从前一样,这从前自然是指遇到李贞之前。不过如今还有个陶绮罗,也能与她说上好些话。
她肚子也渐显怀,开始觉得疲惫,以及别的生理反应,例如呕吐,闻不得油腥味之类。
陶绮罗很懂得分寸,从不逾矩,说话也拿捏得当,与云芷关系也不错。初雪还挺喜欢她的,喜欢这种事,真是讲不清道不明。她也不知为何,瞧着陶绮罗就颇为好感。
“大抵是娘娘人好,才这样觉得吧。”陶绮罗笑道。
退出甘露殿的时候,恰逢李成暄来。
陶绮罗立在院子里,恭敬低头行礼,送李成暄进门。柳七亦在门外相侯,陶绮罗一喜,踱步至柳七身侧,行了个礼:“柳大人,许久不见。”
因她常来甘露殿,与柳七碰上过许多次,没回都能说上几句话。如今关系不知算好,还是不好。
柳七嗯了声,便沉默下来。
知道他是李成暄的心腹之后,陶绮罗纠结过许久。可又想,他与她的仇又没什么关系,何况……
人生也就这十几载,总要有个寄托。
陶绮罗见他不说话,看了眼四周,动作仔细而迅速地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香囊,塞进柳七手中。
“还未能好好向大人道过谢,救命之恩,绮罗铭记于心,若有机会,来生……来日一定相报。”
她低头,说完便转身离开。
柳七拿着她的香囊,愣了愣。她的背影已经走远,那香囊香味清淡,柳七一时鬼迷心窍,将其收入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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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暄近来忙得无法脱身,一连两日被困在勤政殿,没见到初雪。他不由对这日子心生厌烦,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