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怎么办呢?
对了,水,先去找水好了。
初雪嗓子已经干得冒烟,嘴唇也开始干渴。她轻手轻脚地掀开草丛,今夜的月色很亮,照出四方的环境。
环顾四周,除了高树就是高树,哪里有水呢?
她不知道,只能往前走。沿着树林一直往前,害怕自己迷路,所以沿途做了记号。
还真的让她找到了水。有一汪潭水,清澈见底。初雪从旁边折了叶子,乘了一捧,往回走。
回来的时候,李成暄已经醒了。他甚至自己处理好了伤口,胸口那支箭被他拔了下来,应该又流了不少血。
应该很痛的,初雪想。但李成暄还笑着,和她说话:“阿雪。”
初雪吸了吸鼻子,把水递给他,“喝口水吧。”
李成暄没动,反倒问她喝过没有。她说喝过了,他才接过。
初雪又问:“现在怎么办?”
李成暄喝了水,朝初雪伸出手,借她的力气站起来,“继续走吧。”
初雪没应声,和他一起往前走。
他们一直走了很久很久,两天,或者是三天。总之,初雪已经完全失去力气。她一步路也走不动了。
她除了喝过几口水,便再没吃过东西。眼皮昏昏沉沉地往下耷拉,直到意识消失。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往前行进了一段。
初雪嘴里有些湿润,还有些腥味,倒没那么干了。
初雪觉得奇怪,但没多想。李成暄坐在树干旁边,似乎没什么力气。
初雪走近,“要不要再休息会儿?”
她视线一瞥,瞥见他手上几道新伤口。整齐划一。
电光石火,她明白过来。
他拿自己的血喂了她。
第58章 囚笼 他的笼子没有门,也永远解不开。……
人不能不喝水, 自那日之后,他们已经很久没喝过水。
初雪难掩惊讶地看着李成暄,李成暄仍旧笑叹了一口气, 说:“阿雪,我忽而明白一些事。”
初雪没动。
他这后话却不说了。
李成暄撑着树干起身,说:“走吧。”
再往前, 便是那面悬崖。
他们站在悬崖之上, 长风飒飒过耳,衣角被吹得很高。往下望去,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初雪问:“要跳下去吗?”
李成暄没说是或者不是,只是说:“其实死同穴也很好, 可我觉得,下辈子我找不到阿雪了。”
这时候, 那些人终于找到他们, 追上来。
初雪听见了嘈杂的声音, 混杂着风声。
李成暄搂着她的腰, 往下一跃。
风声更大了, 盖过了所有一切的声音。
李成暄的后背狠狠撞在了一处岩石上,而后将他们落在一处狭小的平台稍作落脚。再继续往下,又撞到许多次。她听见李成暄的闷哼声音。
直到抵达最底下。
李成暄脱力, 松开她的手, 猛地吐出一口血。
初雪眼神慌乱, 要去扶他, 李成暄却握住了她的手,“阿雪,从这里往前走,你可以离开。你可以回来救我, 也可以自己离开。你可以选择,再也见不到我。”
他松开初雪的手,又吐出一大口鲜血。
如果你回来,那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吧。如果你走……
他躺下去,望着天空,天空很蓝,云一点一点地散。
初雪的脚步声渐渐从他耳边消失,他本想说的话是,他好像明白那日柳七说,愿意一命换一命。
他那时候还嘲笑他们的愚蠢,他才认识陶那女人多久?
可原来,他也愿意的。像他这样坏到无可救药的人,从前分明想只能一起死的人,真到这种时候,也愿意把自己全身的血放干喂她当水喝,愿意把周身的骨肉都剜下来喂她做粮食吃。但愿她能好好活着。
只愿她能好好活着。
阿雪与他从来不是一路人,他很早便隐隐约约明白。但是他总是不信,他便把她眼睛蒙上,只给她看自己眼睛里的星星。
但是总有人会把她眼前的布揭开,原来一切是命中注定。
他咳嗽着,又咳出很多的血,好像连同断裂的骨头都要一起咳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还想看阿雪笑。
好在阿雪以后身体里都流着他的血,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人要怎么样才能做一个好人呢?这问题太难,他生来就知道如何做恶人,却不知道如何做好人。
蓝色天空里有老鹰盘旋,他阖上眼皮。他猜阿雪不会回来了。
那只老鹰在他头顶盘旋许久后,飞走了。
李成暄曾以为自己是那只老鹰,到此时此刻,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躺在这里,期盼被啄的那只虫子。
他以为阿雪是他笼子里的鸟,原来他自己才是。他的笼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