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哽咽失语,语无伦次,“阿见……”
李成暄后背中了好几支箭,初雪想替他处理,被他拦下。
“阿雪,我还能抱抱你吗?”初雪看着他发白的指尖,转向他逐渐发白的嘴唇。
她倾身,手臂从他腋下绕过,虚虚搭在他腰上。她不敢用力。
李成暄的头靠在她肩上,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雪。”
他叫她名字的时候,其实特别好听。总是让她想起一串珠子摩挲在手心里那感觉。
初雪嗯了声,抢话:“我很想你。”
“真的。”她强调,怕他不信。
想念常伴随着她,在走远了以后,那些痛苦也跟着走远,于是想念的就只剩下美好。
李成暄笑了声,咳嗽起来,“嗯,我知道了。”
如果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和别人一样,那么应该也能有和别人一样的生活。譬如说,夜里留一盏灯,互相依偎着,闲谈灯下。
真想回到一开始,什么也不做,只等着阿雪。
只是他真的可以吗?
李成暄感觉到自己眼皮越来越沉,意识也逐渐涣散了。
“阿雪,爱你是真的。”他最后这么说。
爱你是真的,但爱除了占有,原来还有妥协和克制。
“来生……想做你手里的风筝,你拉着线。”
初雪嗯了声,哽咽到失声,想了想,还是告诉他:“阿见是你的孩子,暄哥哥……”
不知他听见没听见。
初雪阖上眼,眼泪还是忍不住地往下掉。如果真的有来生就好了,她定然要救下阿爹阿娘……
初雪哭到失声之处,转为呜咽,林子里的鸟受了惊吓,成群地往外飞,叽叽喳喳的叫着。鸟应当不知道人的痛苦,它们或许会想,人真奇怪。
依稀听见远处不知道哪里的撞钟声音,兴许是哪一寺庙道观,为这天下苍生哀痛,也为某一人哀痛。
撞钟声也停了,那些飞走的鸟儿又回到树枝之上,抖落的树叶也重新回到树枝之上。一刹那,安静极了。
再一刹那,又有悠扬的锣鼓声。
第62章 二周目
锣鼓喧天, 正是暮春时节。
听闻迎的佛骨已经回京,供奉在红叶寺中。红叶寺乃皇家寺庙,寻常百姓虽进不去, 可听见佛骨两个字,也还是跟着瞎庆祝。
因而一时间,京中热闹极了,各色活动都有, 唱戏的、杂耍的都来了。街上人潮拥挤,赵蘩压低身,拐进了周遭一家酒楼,这才偷得片刻清净。
丫鬟跟在身后, 见此盛况莫名高兴。
“小姐,真热闹呢。”
赵蘩嗯了声,小二已经迎上来,“这位姑娘楼上请。”
赵蘩跟着小二上了楼, 这才取了帷帽,放在手边。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这酒楼楼上分隔出雅间,只留窗户, 若不放下竹帘, 便能瞧见旁间里的人。
丫鬟眼尖,瞧着了当今太子李冀。
便与小姐说:“小姐, 你瞧,那不是太子殿下么?”
赵蘩顺着看过去,确是太子李冀。她与他有过些交集,交情说深不深,要打招呼也不是不可以。
赵蘩愣了愣, 丫鬟倒急切,只当他们有日后的长久,便撮合:“小姐要不要和太子殿下打个招呼?”
赵蘩摇头,还没做决断。
正巧,听得太子说:“吵得翻天,这佛骨又不是为这些贱民们准备,不知他们瞎高兴什么。”
赵蘩拧眉不悦,叫丫鬟放下竹帘,便是做了决断,不打招呼。不止不打招呼,只当连这人也不认识才好。
丫鬟照做,叹了口气,“这太子殿下似乎太过轻狂。”
赵蘩嗯了声,不再说话。
二人吃过两杯酒,便又下楼去。赵蘩戴上帷帽,行到酒楼门口,与一人的马险些相撞。
好在有惊无险,那人及时拉住了马,这才得虚惊一场。只是赵蘩的帷帽掉了,露出脸来。
丫鬟是个急性子,当即喝道:“你这人!怎么如此放肆!”
那人从马背上下来,朝赵蘩赔礼道歉,“惊扰了小姐,实在抱歉。”
生得倒是还算英俊,赵蘩行了个礼,意欲离开。
那人却叫住她:“敢问小姐芳名?”
脸都快红成虾子,犹自假装镇定。丫鬟捂嘴笑了声,赵蘩呵斥她不得无礼。
于是互相换了名姓,一个赵蘩,一个初南。由此结情。
后太子选妃,赵蘩若想,自然能选。李冀于她有好感,特来问她。赵蘩神色冷冷,并不热切,只道已经定下婚事。
李冀虽有些失望,但情虽真却尚浅,叹过几声便也罢了。
太子妃人选,后定下楚氏女。
赵蘩嫁与初南后,感情和睦,恩爱有加。初南年轻有为,竟成了初大将军。
这事有好有坏,坏事是夫妻别离。赵蘩不愿如此,便自请随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