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吻他的唇,沿着他的唇线细细勾画,又挪到他耳根下,贴着那温热鼓动的肌肤低声说,“从你第一天戴上它,掀帘进帐的那刻,我第一眼看见,就完全移不开目光,得花费好大力气才能不去看你……还有今天早晨你得胜归来,逆着晨光朝我看过来的样子……”
谢瑾一声不吭,突然紧紧抱住她,起身下榻。
沈荨低呼一声,揽住他的颈脖,“你做什么?”
“碳火熄了,这里冷。”他沙哑道,“去里面。”
他抱着她大步走到敞轩尽头,用肩膀撞开一扇门,把她放到一张拔步床上。
“阿荨,”热切的吻落在她脸颊上,又游移到耳根,他的嗓音热烈而又暗哑,”你既喜欢,那便看着我。”
沈荨于意乱情迷中抬起头来,一眼便看见床边镶嵌的那面大镜子中,谢瑾朦胧温秀的下半截脸和上半截脸上那张泛着幽光的面具。
这间屋子在敞轩的西面,窗开得很低,只覆了一层薄薄的白纱,月光透过纱窗映照在地上,也投在宽大的拔步床上。
这是他照着青霞山猎场行宫雅苑里那张镶满镜子的大床让人定做的,被她去掉了几面镜子,现在只有这西壁上和顶上的两面。
清亮的月光透过轻纱,光线模糊而暗淡了几分,镜子里映出的画面也就格外幽深迷离,带着几分梦境似的不真实与虚妄。
她只能从前方的镜子里看见那张面具,他的下半张脸隐在她的肩膀后,眸中的光芒隐隐约约闪烁在镜子里,这模糊不清的画面带着几分幽森和迷幻,令她有一种错觉,觉得面具上阴冷凶厉的兽似乎带着主人的精气活了过来,在暗夜中张扬着獠牙,舒展着利爪,攫住她的心魄,掠去了她的神智。
镜子里的谢瑾直起身来,也在注视着镜中的她。
冷湛的月光到了镜前,是朦胧而散淡的,他面具下的半张脸是月光一样的颜色,黑色的衣袍和镜子中大片的黑暗融在一起。
极坚硬,极冷酷,带着夺人心魄的吸引力,这是另一个谢瑾,黑暗中锐利幽冷却又狂野神秘的谢瑾,从镜子深处幻化出来的阴郁危险而别具诱惑力的谢瑾。
他和她所熟悉的那个谢瑾合二为一。
极致的反差和诱惑让她毫无招架之力,模糊之中眼前的镜像完全乱了,成了幽暗迷离的梦境里纷错妖魅的散碎片段。
快天亮时沈荨悄悄从他怀里钻出来,去了楼下。
她从自己的箱笼中翻了衣物出来,在净室里用热水洗净了身体。这净室里有一个小型的浴池,大概是那管事无法按照谢瑾的要求在后园里建一个大的,所以折衷在屋里修了个小的。
浴池虽是干的,但因今晚主人回来了,旁边的鉴缶里倒是蓄了热水,她冲洗完换上干净的衣袍,又上了二楼。
谢瑾犹在沉睡,睡容平静而淡漠,脸上的面具也完全沉寂下来,朦胧的晨光中唇色浅淡,唇线优美而分明,她看了片刻,朝他的脸庞俯下身来。
她轻轻压了压着那两瓣薄唇,正要离开时,后脑被扣住,被偷吻的人一下反攻为主,攫住她的唇不放。
清晨寒凉的空气里,这个吻带着淡淡的温度,轻柔却又缠绵,并没有情。欲的意味,但一样令人心悸。
沈荨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盛满心满意足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他微微笑道,嗓音带着刚刚睡醒的一丝模糊和沙哑。
沈荨脱了外袍,撩起被子又钻了进去,他马上把她揽在怀里,下颌轻轻抵在她头顶。
“我舍不得走,”她在他怀里闷闷地说,“反正都过了大半夜了,不如把这一晚过完。”
谢瑾胸膛鼓动,低微的笑声从他胸腔处传来,“阿荨,已经天亮了。”
“你用不着提醒我,”她把头枕在他心脏跳动的地方,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然的话我还可以假装天还是黑的。”
她的依恋令他欢欣愉悦,但又心生遗憾和惆怅。
夜这么短,相拥的感觉这么美,要他放开她,实在是太难的一件事。
他亲吻她的发丝,手掌轻抚着她的肩头,说出的问话像是叹息,“阿荨,你三年前对我做过什么事,你还记得么?”
“三年前?”沈荨缩在他怀里摸他的下颌,“我对你做过很多事,你指的是哪一件?”
谢瑾笑着捉住她的手,“就是你刚才对我做的那样。”
“摸你吗?”她变本加厉地摸着他,“三年前你会让我这样摸你?”
“不是,”谢瑾忍耐地由着她摸,提醒她,“是你刚刚上来的时候对我做的事。”
在他脸颊上作乱的手一下停了。
他埋下头,看见沈荨的睫毛扇了扇,接着朝上一掀,她整张脸从他胸口仰了起来,清澈的明眸里有几丝狐疑,“你……没醉?”
谢瑾大声笑了起来,“我是醉了,但还没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沈荨从他怀里挣出来,狠狠瞪他一眼,“好啊,有你的啊谢瑾,你既早知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