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是俞屹冬新给他找的清扫阿姨,见到她像是见到大救星:“关小姐,一上午都没动静,我也不敢进去。”
“昨天他怎么回来的?”
“店里的人送回来的,喝多了又。”
关宜同把包丢在沙发上,接了杯水便往楼上走。
无需犹豫,她直奔客卧,果然如她所料。
房门没锁,又是睡在客房,俞庄嵁每次喝多了就往客房跑,即便被送到主卧的床上,半夜也要跌跌撞撞下楼去客房,不知道是有什么梦游习惯。
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打开门便是扑鼻的宿醉气味,被子被裹成一团,像个死气沉沉的茧。
关宜同绕到他侧躺的那头,反手把窗帘拉开了一小半,屋内终于有了光亮。
“庄嵁,起来吃点东西?都下午了。”她在床边蹲下,下巴搁在床沿。
被窝里露出的半张白脸上挂着青黑的眼圈,下巴上又有一层胡茬,头发乱蓬蓬的,若把被窝换成睡袋,他就是曼城街头的乞丐。
见他没反应,她又说:“你别忘了晚上有同学聚会……今天陈辛觉也要来。”
他挣扎皱眉,抵挡着光线睁开一只眼睛:“几点了?”
关宜同看了一眼手机:“两点了。”
“哦,我洗个澡。”他又合上眼。
关宜同起身在床上找了块空地坐下:“你怎么老睡这间房?这床垫舒服?”
感觉到身边的床垫轻微下陷,俞庄嵁突然清醒过来,起身的速度太快,以致脑袋一阵晕眩,耳鸣声嗡嗡作响。
“你先去楼下等,我马上下来。”语气严肃极了。
关宜同眼色很快,感觉到他反应的微妙,便佯装自然地下了床,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不急,记得把水喝了。”
“嗯。”他使劲揉了揉脑袋,待关宜同走出房间才翻身下床,赤着脚往浴室走。
洗完澡脑子轻松了不少,俞庄嵁在镜子面前搓着湿淋淋的头发,习惯性望向镜子右下角。
满是雾气的镜面角落,仍贴着一张褪了色的流川枫贴纸。
走出浴室,他又发现自己的手机不见了,床头柜、被子底下、床底下找了一大圈也不见影。
徘徊了一阵,他如梦初醒,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走到衣柜前,缓缓拉开了门。
空荡的衣柜隔层上躺着他的手机,拿起来一看已经没电到自动关机。
2
庄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时间节点开始不对劲的。
他记得初一那会儿,军训还没结束班里就有人开始谈恋爱了,在他看来那些人挺傻——他们班主任管得非常严,那些情侣白天在学校里根本不敢多来往,感情基础多半是靠□□或者短信,仿佛谈恋爱的目的只是为了在学校里有个眼神接触的对象,晚上能在手机上聊天,或者偶尔在许多同学的掩护之下一起吃饭散步。
他觉得这没意思透了,有些人在该自习、该上课的时候,都在传纸条或者偷偷在桌子下面牵手,极大地浪费了学习的时间。而且班里有几个班主任的眼线,随时会跑去通报情况,早恋的人一旦被披露了就要被找家长,这种消息传得非常快,全班人都会一起看笑话。
他课间一般都会在座位上写作业,这样回家之后就能节省很多时间,但他很不喜欢周围的人大声闲聊,尤其是那些就幼稚情感问题展开的论坛。
“我们一般都聊到两三点才说晚安,然后第二天一起床就说早安。”
“这么晚啊?怪不得你老迟到,早上起不来吧?”
“你不懂,越晚聊得越深刻,好多真心话都是凌晨才说得出来。”
“啊……好像有点道理。”
“对了,我昨天体育课给他发短信开玩笑说自己脚崴了,他很担心!”
“那你后来跟他说自己是开玩笑了吗?”
“我说啦!然后他说还好不是真的崴了!”
“哇!好贴心啊,他肯定喜欢你!”
听到此处,庄嵁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排的女孩满脸不高兴地回过头:“庄嵁,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刚才打了个哈欠。”
那女孩将信将疑,追问道:“你刚才在听我们聊天么?”
“我在写作业,没注意,你们聊什么了?”
这时另一个女孩突然插嘴道:“哎庄嵁,我听说隔壁班有个女孩喜欢你,你知道么?”
他迷茫:“我不知道……你们怎么一天到晚想这些事儿?”
广播女孩鄙夷道:“嗤,算了,你不懂,继续写你的作业吧。”
那几个同学挪了地方聊天,庄嵁周围安静下来,笔下的题目却突然做不动了。
介舒也会想这些事儿么?
他们平时乱七八糟的事情聊得很多,但没怎么听她讲过感情方面的事儿。
她应该也会被人喜欢,也可能喜欢别人。她跟自己的同学应该会聊这些事,但是或许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