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个时候,杜家不太看得上老爷是个清白身,只是夫人年纪大了,杜家更多的还是想利用老爷振兴杜家,便也将就了。一直到出嫁那天,夫人都完全没有见过老爷一面呢。”
“那个时候,夫人的想法甚至是处境也跟您现在一样。”迎春轻声说,声音像是劝慰,“不过,事实证明,杜家没有选错,夫人也没有。婚后,他们也是一样的琴瑟和鸣,恩爱非常。”
“往日里奴婢去宴会,总觉得那些小姐们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幻想自己以后嫁给喜欢许久的公子,诸如此类。但是奴婢看多了各家夫人的情况,便觉得嫁娶之事,总有许多不如意,好像许多人都掺杂着不那么干净的利益,但两个人日久生情,也是十分欢喜的。”
“萧王爷那么喜欢小姐,这就够了不是吗?”迎春说。
杜阮呆呆地看着头顶,好半晌才说:“迎春,若不是知道你真的对杜家忠心耿耿,我真要怀疑你是萧蒙派来的说客了。”
“我和母亲的处境想法都不一样,萧蒙也不是父亲。”杜阮说,“他不是父亲那样温良的人,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吃亏的。如果我向他求什么,必要向他付出同等的回报。”
迎春向来是听杜阮的,可是她想不通:“可是,小姐,咱们在萧王府住了许久,这一屋的珠宝华服美食奴仆,而且萧王爷还许诺会为杜家平反……所以咱们又应当向萧王爷付出什么呢?”
杜阮咬住了唇。
她原以为她要为这些东西付出的报酬,是像上一世那样远走他乡,为萧蒙当棋子探听情报。
但萧蒙全然不提及这些事情,杜阮每一次去询问,他都只叫她安心住下便好。
杜阮又想起这一世,她与萧蒙第一次见面时看到的那个密室和锁链镣铐。
只怕这个代价是……永远留在萧王府。
如果让萧蒙知道自己想离开他,去皇宫与太子合作……杜阮猛的闭了闭眼。
“迎春。”她低声说,“……别再问了,我们明天就进宫。”
迎春好像也知道自己问了不得了的东西,期期艾艾地应声说好,随即外间响起被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迎春躺下睡了。
杜阮还有满心疑惑无从解答:萧蒙为什么会突然改变选择?失控的剧情到底会导向什么样的结果?
还有眼下最重要的、最让她感到不安的:自己只对他说是入宫看皇后,萧蒙还不知道自己要与太子做交易——事实上,之前的杜阮也并不希望与太子合作。但如今她知晓的萧蒙的心意,自然只能选择太子。
……要是萧蒙得知了自己的选择,只怕会发疯。
杜阮望着头顶人为造就的繁星,一夜未能成眠。
第69章 “她在向我求饶”
她就这样睁着眼,不知何时,屋外忽然响起了雨声。
连天公都不作美,在这样一个日子下起了磅礴大雨。杜阮身体弱,熬夜的后遗症也比其他人明显许多,她在镜子面前坐了半晌,用白白的脂粉把黑眼圈给掩盖住,又从口脂上蹭了点颜色在颧骨上揉开,总算有些气色。
她本想叫龙凌去跟穆青联系说要提前入宫,但还没来得及叫龙凌,穆青反倒主动上门,问她改日期到今天行不行。
杜阮本就想提前走,自然不会拒绝,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这样急?”
“今日刚好有贵人的家眷入宫探望,咱们与那些后宫家眷一起会方便些。”穆青撑着一把暗色的油纸伞,因为大雨的缘故,将裙摆高高提起,一边走一边跟杜阮说话。
门外早已经备好了太子安排的马车,今日一大早萧蒙便出去了,杜阮早已经跟萧蒙说过这件事,萧王府的下人也不会拦她。
萧蒙不在,杜阮莫名松了口气,就连脚步都轻快许多。
迎春从身后给她披上一件狐绒披风,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小暖炉,又接过伞撑开,她跟着杜阮的后脚跟,连忙说:“小姐别急,披风——披风披好了来,可别着凉。”
穆青先一步跳上马车,然后伸出一只手来拉她,杜阮正待伸手去握,忽而身后一阵急匆匆的脚步:“阮阮。”
杜阮一愣,缓缓回头。
竟是一大早便离府的萧蒙。
萧蒙一身简便的黑衣,王府的侍卫跟在他旁边为他撑伞,但显然不太管用,萧蒙步伐太快,整个右边肩膀都被淋湿了,但他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在杜阮面前站定,又说:“阮阮。”
“萧王爷有什么事吗?”杜阮问,“想必侍卫们与您说过了,因为皇宫那边事情有变,所以我得提前一天入宫。”
萧蒙没有接话,只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木盒,那木盒有股浓郁的沉香味,只是上面落了不少灰,看起来十分陈旧。
他把小木盒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支碧玉手镯。即使杜阮不太懂这些珠宝首饰,但也能看出来那手镯水头极好,虽然什么没什么雕刻花纹或镶嵌宝石,只是一个朴素的镯子模样,但也能看出来这是个极为贵重的首饰了。
奇怪的是,这手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