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中的倔强女孩,在现实中更多只是矫情罢了。用一个个华丽的辞藻堆砌心事,为无动于衷的懦弱寻找借口,这样的倔强,恐怕只有言情小说的作者才会觉得是单纯不做作吧……”
“一言不发和一言不发相比,有时候,真的没有区别。”
本该是一封独立宣言,写到后面,却不自觉丧了起来。简花托腮,望向班级窗外,见方才的晴空忽然阴沉下来,像是很快就要下雨的样子。
大概是被天气影响了心情吧,她想。
世界上的人实在太多了,不管自己在不在人群中间,都不会有什么特别。从现实的角度说,欢呼好歹能让他知道自己是站在他那边的。而沉默就只是沉默,他不会看到,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感觉到什么。
路人那么多,谁又会对谁高看一眼呢?
简花撕下纸页,走出教室去到楼下,把新鲜的自白交给树洞。风适时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像是信件送达的铃音。
信送到了,而借她信抒情的人却因为在生气,没有及时下来接收。
榕树上的少女又一次越狱失败了。
她噘着嘴,一言不发,脾气被闷热潮湿的天气包裹,点不着也炸不出来,憋得自己难受。
今天的她不想和榕树吵架,连打它都不想。她想这可能就是绝望,因为知道怎么闹都没用,就在潜意识中失去对吵闹的热情。
可有情绪总得要疏解,不想闹也可以做点别的。喊也好,叫也罢,能发出声音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于是她开始大声唱歌。
发泄情绪的唱歌不需要认真,她用尽全力把歌喊出来,喊到自己都觉得难听。继续大声,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老师从教室里冲出来,大骂她在上课时间吵吵嚷嚷。
“你唱再大声都不会有人听见的。”榕树,破坏气氛的高手。
“你难道不该说‘唱这么大声会吵到别人’吗?”少女对它大声喊。
榕树停顿片刻,说:“我不会说谎。”
“那你就不要说!”少女喊,“没人当你是哑巴!”
少女最终没有等来老师的责骂,而是等来了放学铃声。校园广播放起了时下最热门的流行歌,少女的歌声同广播声混在一起,一时分不清谁比谁更吵。
她跟着广播唱,赌气地和广播比拼音量,快乐的歌被她唱得愤怒无比,悲伤的歌被诠释得极其悲壮。三首歌过,天公非常配合地下起了暴雨。氛围的营造达到了极点,少女对赌气的坚持如同蚍蜉撼树,她渺小的声音在倾盆大雨中显得四面楚歌,犹若顽强地在对抗天命,悲伤得万马奔腾。
没带伞的人们也很悲伤。
大批学生被困在教学楼。原以为暴雨都是短暂的,谁想十分钟后,雨势仍然没有减小的意思。许多带了伞的同学陆续放弃等待,在暴雨中离开。有些同学成功盼来了送伞的家人,走时还能顺便捎上一个好友。还有些没伞胆大的,则直接把书包顶在头上,冒雨冲回了家。
叶理看了一眼自己的书包,拒绝了同桌冒雨回家的邀约。他觉得如果顶着自己这个单层帆布包回去,里面的书本大概率会全部阵亡。
刚放学时他就打过电话,爸爸在开会,妈妈正从外地回来,还在半道上。妈妈本想托人送伞,但被他拒绝了。他说自己可以先在班上做作业,等雨小了再回去,让她不必麻烦别人。
渐渐地,班上的人越来越少。天色亮了又暗,留校晚自习的同学都去吃饭了,只剩一个不太熟的男同学坐在前排。雨天、叶理和他一起,把教室里的空气变得有些沉闷。
叶理拿出晚上要做的作业。语文是课后练习加背诵全文,课后练习的答案可以在教辅书上找,背诵就……回去再说;数学是练习册,几何画图题可以挑出来先画,计算题太难,也先扔着;英语是预习和一份完形填空专刊,预习抄几个生词表的注解就好,完形照例使用盲选大法,就不信运气会差到连三分之一都对不了;物理是练习册,反正物理老师从来不查作业,跳过;化学是课本的题,要写到作业纸上明天上交,好在题目不多,明天早点来抄别人的好了。
作业初步处理完毕,四十分钟过去。叶理走出教室,发现雨势已经由暴雨转变为中雨,小了很多。
刚才冒雨回家的人亏了,他想。
他把手伸出走廊,感觉现在的雨量算可以接受,如果借用屋檐和树来遮挡,应该可以先冲到校门口。
计划打好,却没有急于执行。
雨在耳边喧嚣,校园难得安静下来。叶理站在廊边,观赏雨点打在树叶上,成为一颗颗晶莹的水珠。新的雨滴落下,融入叶面上的水珠,随后它吸纳周边,发展壮大,最后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从叶面滑落,掉入幽暗。
噼啪,噼啪。
五颜六色的许愿笺被雨打得噼啪作响。质量好的随风势雨势摇摆,质量差的被雨淋透,被打上两滴致命的雨点就会从树上掉下,零落成泥。
它们都被实现了吧?心中有这样的疑问。如果都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