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太少了。
“是世人愚昧,让偏见遮了眼!阿祈这般好,是他们不识抬举。”
“这词可不是这么用的。”修祈让她讲的发笑,嗓音低沉温润,极为好听。
“不管。”她权当没听见,“那顾芸又是怎么一回事?你莫不是也很久前认识她?”
修祈摇头,说起一则不久前的事。
金蝉子均为十世善人,上一世妙悟为一代名医,却最终在疫城染病去世。
临死前,旁人都不敢靠近他的尸首,只有他的小徒弟,最后拖着他的尸首,埋在西海城外九云岗,从此不知去踪。
“那小徒弟…是顾芸?”
修祈颔首。
“……”
这就离大谱了。
顾芸自知佛门不会放人,仙门也多不管佛门内事,不知是哪来的消息,求到了现存不多的鬼神庙里。
修祈应了她的回答,佛门她可以干涉,也可以让妙悟知道从前种种,前提是需得妙悟自己同意,不可强逼。
“到了。”修祈淡淡落下句话。
顾芸并不住空桑城,照附近小鬼指引,此处是空桑外城森林。
两侧种有香樟,树林属阴木,郁郁葱葱,遮蔽阳光,寻常小鬼竟也能在此穿梭。
几只小鬼在修祈身侧漂浮,他往草木深处看了一眼,空中立即传来碎裂的声音。
——结界?
她竟第一时间没发现?
正当她在思索顾芸何时有的如此高超阵术时,远处传来声音。
“何人!”
确实是西海医仙的声音。
虽然气势十足,可声音有些远,像是刻意保留距离般。
程安瞧着两旁香樟,忽然意识到一件事,迅速抬手化了一瓶丹药,散了雾气溶于空中,又拉着修祈往自己药雾退了两步。
“等等,有毒。”她摇头,“香樟味重,虽理应驱虫,可是几
十里,树上连樟蚕都没有,当是有人做了手脚。”
修祈不怕现世毒,但是她上一次之所以绑妙悟大师,不正是因为她身上有古药方子。
万一呢?
“是玉皇桷,寄生树上,于人同寻常木枝无异,于鬼,剧毒。”修祈顺势看向香樟木,一圈树叶内侧如被炙烤一般发焦,肯定道,“确实是神代的东西。”
神代的药材今日多数已经失传,程安从未听说过玉皇桷。
“属阳,克鬼,金毒……”等修祈解释完他知道的效用后,程安递给他几瓶药。
“化雾外用,若是你的鬼息催动,当能用一炷香。”
“一瓶足以。”
修祈瞧着眼前香樟,将其中两瓶附了自己的鬼息递还给程安,又在她周身笼了一层阴气护着才算放心。
“不必忧心我。”他微笑着松开手,看向樟木尽头,总是潋滟温润的眼底竟渐渐生了层薄而淡漠的寒气,“毕竟严格来说…樟木,属阴。”
他话落,无数厉鬼从地底阴沉沉爬出,漫天遍地的鬼魂如无数条凶猛的黑龙,朝着深林尽头四散冲去。
…饶是程安,除却在玉宸殿那次,还是头遭见到这么多鬼现世。
上一次群仙和她皆不知不周山为何有如此多的鬼魂。
这次,她看清楚了。
这些鬼都是他现场创出来的。
阴气为祭,举手造物…这才是掌轮生的主神才当有的模样。
他当是一世神主,身披朝霞,沐戴荣光,或霁月风清,谈笑风生,或生杀予夺,众生敬仰,绝不该困于地下,处处受掣。
狂风卷折树柳,在林间如同一首诡谲的歌谣,强烈的威压将云彩压下,如乌云密布,令群鬼望而生畏。
“找到了。”他眯起眼睛,抬手一提,空中一只厉鬼提过一人的衣领,将人丢在他们面前,随即又一齐消散。
确实是顾芸。
厉鬼在她身上留下几处不浅创伤,素蓝衣裙上有白茫茫一层未散寒气,唯有一双冰魄似的眼睛锐气不减。
她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以留体面,盯着修祈,似乎总算认出他,随即冷笑一声:“阁下要杀便杀,顾芸无话可说。
”
“……”
这怎么上来就杀不杀的。
“是你在炼剑灵?”程安揉了下额角,先问道。
出乎预料,顾芸答得果断至极,眼角划过一抹狠厉,情绪格外激动:“是,我需要剑灵,替我杀了那群秃驴!”
“……”
破案了,但是又似乎哪里不对。
程安上前一步,仔仔细细看了她一眼:“你在说谎。”
“我顾芸做事,何须你一个…”
她话没落,强大到可怖的威压瞬时倾注她全身,登时险些又跪下来,冷汗涔涔直流。
“一个什么?”修祈身形梢向前倾,似乎很悠哉地俯瞰她,温棕色的眼瞳没有一丝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