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盐水煮毛豆,清炒小河虾,榨菜扮豆腐,板栗炖小鸡等等家常菜,但这样短的时间,凑出满满一桌子简单却口感甚佳的时鲜,韦兴只觉得在乔秦面前并未堕了脸面。
他腿伤并未痊愈,郎中嘱咐过不能饮酒,却见阿梨打了一壶酒,闻一闻香气扑鼻,知道不是给自己准备的,这才知晓方才进巷子时,乔秦竟无意中护过阿梨一回,心中愈发觉得妹妹与乔家的兄弟乃是天赐的良缘。
因此,吃罢饭,韦兴便赶阿梨与乔秦出门:“你午时做的清炒小河虾味道香极了,兄弟你陪阿梨再去集市上买些回来,晚上下酒吃。”
阿梨将韦兴的被单拆下来在院子里洗,笑道:“哥哥嘴馋也只得等明日再去了。市集到下午哪里还有人?”
尤其河鲜,半日卖不出早死透臭了,哪里留得到此时。
“我记得小时候每每去溪沟里摸鱼摸虾打牙祭。市集上没了,叫你乔哥哥陪你去小溪里摸点鱼虾回来。”
话说到这里,阿梨也醒过了神。韦兴哪是馋那口小河虾,不过是找个借口让她与乔秦独处罢了。
她心中有些惶然,想起陆郡守重金培养自己的用意来,下意识里有些自卑,只觉得自己往后哪里配得上那些光风霁月的好男儿。
可韦兴已经连推带搡,将阿梨与乔秦推到了外头巷子里。
临州面江靠山,数十条溪流在此汇入大江,府城之外便有一条。溪谷中清幽,星罗棋布的大石嶙峋,水流清澈见底,时而温吞粼粼,时而撞在河谷中突兀的岩石上,卷起碎玉堆雪,发出巨大的震鸣。
李贽抱臂倚着身后数人合抱粗的老柳树,敛眸望着斜坡下遥遥的溪谷中,唇角拉成一条紧抿的直线。
他身侧,赫然便是昨日郡守府犒军宴上一脸恹恹之色的赵国公。
“我曾好奇,敬宣你少年天才,不可一世,将来要何等出色的女子才配得上你。哪想到你竟瞧中这么一个人。真正可惜……”
不等他奚落的话语落,远远溪谷下却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
李宴正想再嘲讽一二,身侧方才还一脸百无聊赖的男子早如离弦之箭,笔直地冲下了陡峭的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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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遇险
阿梨与乔秦实则还陌生得很,却被韦兴生硬地凑到了一块。两个人出了韦兴居住的小宅子,一前一后隔得远远的,避开旁人的眼目,从巷子后头的小路下到了溪谷里。
溪水清澈,鱼虾都躲在荫凉的大石下,瞧着浅浅的水,实则比人还深。乔秦少与女子交道,性子又沉闷冷峻,到了河边,仿佛当真只是一心来捉鱼虾的,倒将阿梨晾在一旁,顾自折了竹竿,用蒲苇编网兜。
阿梨提着裙摆,离着他不远不近,坐在了溪畔的大石上,望着眼前的男子,心头莫名有些……心虚。
乔秦瞧着十分踏实,沉稳镇定,性子冷了些,但想必待旁的女子也是如此。这样的男子闷了些,却不会四处沾花惹草,是个心志坚定又堪托付的人。
可陆甫对她寄予厚望,又在她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力,而今她不过稍有回馈,陆大人岂肯轻易放她回家嫁人?
毕竟,得罪了陆大人,要毁掉她这样没有根基的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想起她家中当年那场灭顶的变故,阿梨轻叹了一声。
“年纪轻轻就唉声叹气,是在郡守府的日子过得不如意?”乔秦侧目望来,指尖柔韧如丝的蒲苇渐渐编成细密的网,如他的人一般心思缜密。
阿梨摇了摇头,嘴角噙着客气的浅笑,和缓地否认道:“只是想起曾经的一些旧事。”
“我听闻你在采选中大放异彩,之后成了陆郡守的得意门生,昨日还在赵国公那样显赫的人面前表演。临州城中如你这般出众的女子,屈指可数。”
这话令阿梨一怔,若陆甫并未包藏别的心思,只将她当做寻常的舞姬,那她自然也是当得这样的夸赞的。可事实远比乔秦所说的复杂许多。
起初,能拔得头筹,阿梨心中甚至是激动到想要落泪的。她一无所有,可是她并不比旁人差,姑母踩着她,见不得她出头,可她终究冲破那桎梏,堂堂正正地赢过了所有的闺秀。
可李贽提点她,陆甫如此大费周章将她择选出来,或是为着选美送给旁人做妾,给她心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起初她将信将疑,并不愿意相信。陆郡守的表现也十分正派,待她十分看重,就好似她是他的养女一般。
可就在她渐渐打消戒心的时候,陆大人给她添了一门课业,授课的并非是才艺出众的名师,而是青楼里的名妓……阿梨旁的课都学得很好,独独这一门,因为放不开,进展滞缓。
因为她的抗拒,后来那课便不了了之,陆甫并未逼迫她。可那时她心中就已知晓,李贽当初所说并非虚妄,甚而实际情形比他猜测的还要糟糕。她而今还安然无恙,不过是因为陆郡守还未等到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