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门外响起坯婉婉焦急的叫声:“这里这里就在这里。”
魏枝枝头上的黑布被掀,适应了突然而来的光之后,她瞧见一队官兵跪在身前,带头的那位朝着赵之御大喊:“殿下千岁,卑职救驾来迟!”
此时赵之御虚弱地挥手,张开毫无血色的双唇:“追。”
魏枝枝顺着赵之御的双唇向下,才发现他背后直直插了一把匕首,地上还在不断聚集着他的鲜血。她急忙起身跪到赵之御的身旁,用手捂着嘴,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掉:“殿下···殿下···”
而后她马上朝着就近的侍卫喊道:“快将殿下带回去!”
赵之御双眸一直追随着魏枝枝的脸,此刻终于缓缓合上。
*
听了众人七嘴八舌之后,魏枝枝才知在戏楼里,赵之御替她挡了一刀,身上更是因着打斗受了好几处伤。
于是她便令人带了话给相府,自己在重华殿守了一晚上,亲自替赵之御喂药擦汗。间或她在重华殿里头走了几圈,看着熟悉的案头,塌座,灯架,一书一页,一叶一花,心里便想起了往日在殿里做侍读的种种。
一边是赵之御为她不顾性命挡刀,一边又是他困她八年之举。赵之御对她的特殊不容置疑,却是来得令人过于沉重。
魏枝枝心里的反复挣扎,就像现下的重华殿,于六月因着赵之御受伤喊冷生起了炭火,炙烤之下,令人闷得喘不过气来。
魏枝枝干脆不去想,又替赵之御擦了擦汗,呆呆地望着他放空,见他脸色慢慢红了起来,她吩咐宫人将炭火熄了。
终于等来了太医一句“殿下平安”之后,魏枝枝也悄悄地离开了重华殿。
第54章 喜事一桩
魏明一边在书房里头来回踱步, 一边听着魏枝枝回忆河坊街发生的事。他听到最后,一脸不可置信地对上魏枝枝说道:
“就这样?”
魏枝枝抬眼一懵:“爹爹,如何叫就这样?”
魏明发觉自己唐突, 于是正色道:“爹爹想说的是太子为你豁出性命,你就这么悄无声息, 不辞而别?”
魏枝枝闻言一顿。
她昨日见到赵之御背后血淋淋的样子, 心里那一面堵了许久的墙轰然倒塌,一阵惊涛骇浪冲出, 她的身子便也随着这阵江浪不管不顾朝赵之御冲了过去。
而后自己又是如何到的重华殿现下已记不起来,只知道当时一路上都提着颗心, 又吧嗒吧嗒地往下掉眼泪, 甚至还在心里想过, 若是赵之御醒来,她便什么都放下。
直到太医替赵之御诊治之后说他无性命之忧,利器角度偏, 插入的力道不深, 只伤其皮肉并未伤及内里, 她才好好地在殿内坐下来, 长长舒一口气。这一坐心里平静了, 她才后知后觉自己是如何被冲昏了头。
赵之御即便躺在床上闭眼不动, 手却还将她的袖角抓得死死。重华殿内那种熟悉的沉闷与窒息感又扑面而来。
放下什么放下。且不论她被蒙了头看不清当时的情景, 更是不知赵之御是如何扑上来的。她怎能听一阵七嘴八舌,便笃定了赵之御是为了替她挡刀扑来,这万一只是恰好打斗受了伤呢。当时若是换成了别人被抓,他大抵也是要去救人的罢。
她已经迷迷糊糊入了他八年的牢笼,如何又要为此自我感动再背上他舍身之债,那才是真真沉重之至。她可不是被冲昏了头?
可万一赵之御真是为了她舍命相救呢?她在床榻边上想得头晕, 更是尽力偏过头不去看那床上之人。
与其说她是悄无声息地走,倒不如说她是内心挣扎到落荒而逃。
魏枝枝再抬眼时,眼中已是清明:
“女儿当即护送太子回去,又亲自照顾了他一晚上,已是不顾名声之举。现下人人都说太子舍命相救于我,莫非爹爹认为女儿该以身相许不成?”
魏明听得一愣,随即皱起了眉头:“爹爹不是这个意思,你怎糊涂了。你自己都提了现下人人都说太子是为你舍命,你已逃不开名声在外的结果。于礼上,你如何作得悄无声息离开,当是正大光明地从重华殿走出来,善始善终才不会叫人胡乱猜测,胡言乱语。
再者他到底是太子,曾经还是你的顶头上级,他此次无论如何都是为了你才受伤,还特地加派了人手与我一起追查害你的歹人。于情上,你该是要对他好言几句,说上一番贴己话。爹爹虽然不知你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有隔阂,但眼下情形,你该是要对他好一些,表示感激才是。
至于以身相许”
魏枝枝听到这里,已是红了脸,便不由魏明继续说下去,当即接上:“好,女儿明白了,女儿会对太子好一些以承恩情。”
*
魏枝枝所谓的对赵之御好一些就是令魏明夹带了一盅鸡汤,以魏府的名义送去重华殿。
魏明一路将温热的鸡汤揣在怀里疾走,现下更是大汗淋漓地站在重华殿外等候赵之御换药。
“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