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楚远安的视线在他膝盖上逡巡一刻,最终也还是没有说话。
到了目的地,是个私房菜馆,楚远安点了海鲜粥、鸡汤和几道清淡小炒,陈辞照常要跪在他脚边,楚远安却道:“坐着吧。”
他语气竟然带点若有若无的暴躁,陈辞向来懂得不往枪口上撞,便从善如流起身坐好了。
然而折磨才刚刚开始。他闻到海鲜和鸡汤的味道又开始反胃,却还要强忍着不让楚远安发现端倪,一时捏着勺柄的手指都有些发白。
尤其楚远安看他不吃,便往这边看。他越看陈辞越不想吃,到最后对双方都是一场折磨。
陈辞到这会儿才恍然发现,原来待在楚远安身边其实是这样无趣而让人厌倦,他所一直期待的,吻和爱,楚远安真的施舍给他一点点了,陈辞才发现这份礼物其实是这样简陋不堪,令人看到这个世界的破败和残酷。
陈辞低下头不说话了。气氛有些压抑。
楚远安也察觉到了异常,却罕见地沉默着,望着手里的青瓷碗,仿佛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那只是一瞬。最终楚远安招手让陈辞侧身过去,自己含了一口粥,嘴对嘴喂给了他。
站在墙角的塞里已经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剩下陈辞在楚远安怀里,恶心欲呕想要反抗,楚远安却骤然发力抱紧他,一手牢牢制住他后脑脖颈,舌尖强制把粥推给他,掠夺他的呼吸逼迫他咽下去。
如果不是知道他是在喂粥,这样的动作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在强暴。
陈辞温顺已久,楚远安城府也日益加深,是以陈辞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他这种程度的粗暴了,有一瞬间他几乎错觉楚远安要勒死他。
但最终楚远安还是卸下了力道,轻轻揉捏他后颈,然后推开了他。
“自己吃。”他指着粥碗淡淡道。
陈辞这下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呕吐了,木然地舀起粥就往嘴里塞。
而有了楚远安强制喂给他的那勺粥,仿佛打破了什么禁制,陈辞觉得这玩意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了。
至少他没有当着楚远安的面吐出来,谢天谢地。
陈辞把最后一口粥塞进嘴里,吞了下去,放下勺子示意自己吃饱了。
楚远安这才一边搅动自己的粥,一边淡淡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不能让别的人碰到你?”
“女人不行,男人更不行。”
“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陈辞?”
陈辞吃饱了就开始犯困,脑子一片浆糊,好半晌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导演。
陈辞便低声解释:“导演是性情中人,不好扫他面子。”
这个解释他自己都觉得烂透了,果然,楚远安轻轻嗤笑一声:“性情中人,所以张口就说‘金童玉女’?”
“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他漫不经心望着碗里鲜嫩饱满的虾仁,一字一句,“金童玉女,你配吗。”
陈辞内心无动于衷,面上垂目不语。
剩下楚远安一个人唱独角戏,自然十分没有趣味,最后一口粥都没有吃,把勺子一扔,直接就走了。
陈辞这时候才问:“主人,你去哪里?”
楚远安面无表情:“我去哪里还需要跟你报备吗。”
陈辞便道:“可母狗想求主人一件事。”
“我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想去医院体检。可以吗,主人。”
此话一出,楚远安顿时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身体不舒服本没什么奇怪的,但关键是,如果只是普通的身体不舒服,陈辞不会特别地告诉他。
而且普通的不舒服,陈辞也完全可以叫家庭医生。
唯有特殊的情况,比如双性人相关的,才只能去某几个特定医院找特定的几个医生大拿。
结合他没有胃口、精神不济的症状,某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而陈辞不再是私自去打掉或者忍耐,而是选择告诉他这一切,这代表了什么?
这一刻,楚远安心里那股无名之火已经全消了,他看着陈辞,尽量平静道:“让塞里陪你去。”
他说着叫塞里进来,陈辞却抬头冲他笑笑:“不要塞里陪着可以吗,我想要您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主人。”
这是要楚远安陪他去?
这个要求太过逾矩,甚至有点荒唐,一边的塞里没敢看楚远安表情,微微垂下了头。
楚远安却只是望着陈辞,半晌回答:“好。”顿了顿又轻轻加了一句,“我陪你去。”
这四个字的语气完全不能细想,塞里持续装作没听见,却听见陈辞道:“不,主人,这怎么可以?我自己去就行了……”
楚远安恍若未闻:“几号?”
陈辞便停了话头,老老实实回答:“路医生只有3号有时间。”
3号,楚远安正好有市政会议。
他微微拧起眉头,陈辞见状忙道:“没事的主人,我自己去就好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