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安的表情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塞里忍不住后退一步,背后唰的一下全是汗。
这时候还是警察解救了他,几个人押着嫌疑人进到临时帐篷里来,其中一个还穿着护士服,单手撕裂流着血,神色狼狈不堪。
这里无法审讯,不过警长只稍微盘问了几句,那几个人就全交代了,说的时候神态还挺傲慢,大概是觉得警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当然,如果证词属实,那确实也不能怎么样,至少不能要他偿命——因为他们原意只是“拿到陈辞的化验单并且给他点教训”,就算如今搞出人命,也只是意外过失,论起罪名和谋杀不是一个层级。
不过也不好说,毕竟他们对付的对象实在是很特殊。
警长想到楚远安对死去陈辞的态度,又想到他们交代出的那个人,只觉得异常棘手,最后踌躇了半晌,还是如实道:
“这几个人都曾在长辉集团任职,给杨薇薇小姐做保镖。”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警长便闭了嘴,小心地观察楚远安神色。
楚远安闻言果然沉默了许久,接着语气平平地吩咐:“接杨薇薇。”
塞里便给杨小姐打电话,但杨小姐只不接。
在不断的“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的声音中,帐篷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到最后塞里拨电话的手指都在抖。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楚远安,却发现楚远安居然勾了勾嘴角,微微地笑了起来。
然后他抬手示意塞里停下:“给杨老夫人打电话,让杨薇薇明早八点以前来见我。”
“她如果不来,那么下次去找她的就是警察了。”
他语气冷漠,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然后他掀开帐篷走了出去,伞也不打,整个人瞬间被暴雨淋得透湿。
一边的警察忙递给他一件雨衣,楚远安接过,却不穿,只问他:“现场都勘察了?”
警长追上来道:“是的。”
“确定他掉下去了?”楚远安侧头过来凝视他,一字一句,“是掉下去了,不是中途跳车,又或者根本他就没有上车?”
这两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天方夜谭,不过从刑侦的专业角度看,也不失为合理的猜测。
警长便告诉他:“陈辞先生是当着歹徒和助理的面上的车,医院还有好几个目击证人,不可能存在掉包情况。”
“两辆车的行车记录仪都显示当时车速在一百二十迈以上,这个车速下要中途跳车,没有特制护具的情况下,即使是专业人员也会骨折,如果是非专业人员,当场丧命也不稀奇。”
这样就否决了这两种可能,但楚远安还是道:“在撞向护栏的那一刻,车速会锐减下来,在那一刻跳车,只要掌握好角度,就不会被后面的人发现。”
他伸出手在虚空里点了点,比了一个角度,侧脸神色认真而严峻。
警长却只是看着他,眼神深处几乎是怜悯的:
“雨实在是太大,找不到足够的证据。”
“不过如果这样猜测,那么楚先生,您的意思是,陈辞先生是有意逃跑的吗,这是他一手策划的计谋?和杨小姐一起?”
此言一出,楚远安的手僵在了空中。
警长不忍去看他的眼神,只是低头看他的腿。
楚远安的西裤已经湿透,雨水不断顺着剪裁精致的裤筒流下,白日里衣冠楚楚的天之骄子,如今看起来像个落难的水鬼。
他没有再说话,而当警长以为他今晚都不会再说话时,楚远安又忽然道:、
“给我一套救生衣,我要亲自下去找他。”
警长大惊,塞里也赶上来拦住他:“楚先生!您保重身体!明日还有重要的工作!”
“工作,那是明天的事情。”楚远安却缓缓道,然后上前一步一把拎住塞里的衣襟,把他狠狠掼在车门上。
“现在,我要我,你,你们,找到陈辞,”
“——活的,完整的,——你明白吗!”
他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塞里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一时几乎是惊恐地看着他。
楚远安却不在乎了,冷漠地把他摔在地上,推开一众要来劝阻的人,拿过救生衣就走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
而与此同时,京城杨家灯火通明,杨薇薇跪坐在老夫人面前哭诉:
“奶奶!他竟然为了一个小贱人来找我兴师问罪!我有什么罪,我、我不过是想敲打敲打他!让他不要仗着自己怀了远安的孩子,就作威作福不得了了!”
“奶奶,您给我评评理,难道我不该这么做吗?那陈辞,素来是个骄横的,在他们娱乐圈里都被捧成什么样了!还有他那张脸!远安不就迷他那张脸吗!为了他连订婚都是中途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受尽奚落!”
“婚前都已经这样,叫他生下孩子,远安更加看都不看我一眼了!”
“远安还要我发誓容得下他,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谁家正牌夫人做成这样?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