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穗!
宗一的声音唤醒我的发怔。
我转过头,才发觉原本提在手中的金鱼袋子不知何时砸在了地上。
清水撒了一地,而那只白金色,有着漂亮花鳍的凸眼出目金正在地上扭曲拍打着。
我忙不迭蹲下身,捧起挣扎的金鱼。
离开了水,它在我的手心是如此痛苦。
......一样的。
我喃喃着。
宗一扶起我。我们去找水。
离去的脚步如此匆忙,当我回过头时,安藤恭弥却仍旧立在原地,微笑着。
最后在一处公共饮水处,我们拯救了那只金鱼。
然而玩乐的心情已经全然不知所踪,只得乖乖回家。
父亲坐在车上,沉默地看着我们。
我低着头,一径地盯着金鱼游来游去,以沉默化解尴尬。
怎么了,两个人都闷闷不乐的样子,婚礼时不是还很好么。
我摇头。
宗一亦没有说话。
这只金鱼是雪穗的新宠物么?
我又点头。
那么今后它就是你的责任,要记得爱惜它。说罢,父亲捂嘴咳嗽数声,我连忙坐过去拍抚。
听着,一郎雪穗,爸爸有话要对你们说。
我和宗一抬头,认真的盯着父亲。
你们的祖父来京都了,现在在安藤邸,我们要去拜见长辈。
我有些惊慌失措。
安藤家是公卿贵族出身,虽与我们浅野家世代联姻,但也万万注意不可失去礼节,如今澄江出嫁,实际也仅剩下恭弥君一个人了,是个寂寞的孩子啊。
抵达安藤家邸后,有人专门上前拉开车门。
父亲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喜道。
松井,是你吗?
我好奇的看去。
此松井非彼松井,乃是严肃的松井管家的父亲,松井家世代是浅野家家仆,常年生活在北海道浅野本宅。
少爷,很多年不见......松井非常挂念您。老松井说到这里,十分动情的弯腰行礼。
父亲被老松井搀扶下车。
宗一突然拉着我的手,对我说:雪穗,别害怕,记得有我在你身边。
我点头,犹豫道:祖父大人,他真的来了,对么?
宗一颔首。
安藤家的宅邸是传统日式带庭院的雅致和屋,我们随着父亲走进屋子,老松井已迫不及待地在前面带路,激动喊着:老爷、老爷,少爷回来了。
当来到一间和室门前,只听里面传来祖父威严而沉稳的声音。
松井,大呼小喝做什么,太失礼了。
只见老松井一边笑着回应,一边为我们拉开了障子门。
斜阳自圆形笼扇窗射入屋内,只见发际斑白的祖父此刻正跪坐在神像下,一身青黑色羽织和服,神情严肃。
父亲跪在他的面前,缓缓行大礼。
父亲大人。
久不见祖父回应,于是父亲只得一直弓着腰。
半晌,父亲又道:一直未回北海道,是因为儿子身有要事,并且患有疾病,请父亲原谅。
这一次,祖父总算回应了父亲。崇,关于你的病,安藤家已经告知与我。所以......我原谅你。
谢谢父亲。
我感觉这不像多年没有相见的父子,而是上下级的对话。
宗一带着我同样跪在了父亲身后,向祖父行大礼。
宗一见过祖父,祝愿祖父身体康泰。
嗯,一郎长大了,离开的时候明明还只得祖父腰那么高。
虽然祖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却看得出来很喜欢宗一,因为声音比对父亲要温和。
终于轮到我,我紧张地深吸口气:雪穗参见祖父,恭祝祖父松鹤长春。
祖父看也没看我:这位小姐,我不是你的祖父。
冰冷的一句话,气氛霎时降至低点。
父亲忍不住道:父亲,雪穗她是我的女儿,你的孙女!
流着支那人的下等血统,不配做浅野家的女儿。
父亲,请您不要这么说,孩子是没有错的。
住口,如果当初你不是为了迷恋那个支那女人,非要留在满洲,这个家庭又为什么会破碎?!
这个家的矛盾从来不在于我爱谁,而是父亲您的顽固不化!您难道忘了母亲究竟是为什么自杀。
住口,一郎正看着呢,你不要身为父亲的尊严了么!这难道就是多年未见后你所谓的孝道?
我侧头看向宗一,只见他正垂头跪坐,放在膝盖上的双拳紧握。
祖父大人,父亲。这里是安藤邸。
宗一的一句话,令室内的两位长辈冷静下来。
父亲捂嘴咳嗽数声,祖父道:恭弥君准备了欢迎茶道,走吧。
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