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惊月起了个大早。
她一睁开眼便看见了温清濯。他用手支着头靠在她床边的桌上,睫毛一颤一颤的,似乎是睡熟了。
在这之前,她还没见过温清濯睡熟的样子。
真好看啊,简直像个精致的瓷娃娃。
她默默在心底感叹,屏住呼吸又靠近了一些,仿佛都能数清他脸上细腻的绒毛。
鬼使神差的,她伸出手,想去碰一碰他鼻尖上那颗小痣。
却还没挨到,就对上了温清濯睁开的眼睛,她的手顿时尴尬地停留在了半空。
妻主醒了?温清濯把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可感觉好些了?
想到昨夜的梦,沈惊月更加难为情,她收回手假意揉了揉衣角,眼神躲闪着不敢和温清濯对上:好...好多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伤。
那便好,温清濯俯身,将她垂落在肩头的几缕发丝拨至肩后,见她伤口处缠着的白纱似乎有些松动,眉头轻蹙:妻主且忍着些,一会儿可能得再换次药。他顿了顿,眼神染上几分涩然,妻主昨日...一定受惊了吧。
昨日之事,想必就是温清濯之前回避回门的缘由罢。
沈惊月虽还不明就里,心里却已不由自主地认定了温清濯一定是受害者。
反正无论发生了什么...总不可能是温公子的错。
怕他又把她受伤一事统统怪到自己身上,沈惊月便故作轻松地动了动肩膀,哪有这么娇弱,一点小伤而已......嘶
没想到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疼得她面部表情差点失控。
这下她只能乖乖坐好,任一脸忧心的温清濯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她心里有鬼,觉得百般不自在,他的手刚碰上她的肩胛她便一阵轻颤,连耳根都攀上两片红霞。
反观温清濯则是一片坦荡,也好在他神情专注,才并未在意她的窘相。
*
未到午时,二人便拜别温母温父准备返程。
温顾本有意挽留,说什么也要让沈惊月先把伤将养好。
但沈惊月还有好些公务在身,不愿再耽搁,二来也怕回去迟了惹的母亲父亲担心。
三来嘛...虽然沈惊月不太想承认,但确实是因为她不忍心再看温清濯受欺负。
方才上药时,温清濯把事情缘由给她大致讲了一遍,直把她听得心烦气闷,几乎想拉着温清濯扭头就走,再也别踏进来一步。
她算是看明白了,温清濯就是个娘不疼爹不爱哥哥还总想着弄死自己的小可怜。
万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在家受尽轻视欺负,到了妻家...妻主心里还另有其人。
想到这,沈惊月心头更堵。
幸亏今日温乐轩没有露面,不然她可不保证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她坐在马车上一路絮絮叨叨,皱着眉把温家上下全部指摘一遍,也不管自己这样是否得体。
温清濯伸出一边长袖为她挡住逐渐刺目的日光,另一只手替她系紧斗篷上的扣子,微笑着听她嘟囔不断。
你就是性子太软,逆来顺受惯了,才被他们变着法欺负。
沈惊月说到气处,忍不住把温清濯也说教一顿,端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便含笑点头称是,一双眼睛定定看着她。
...这人,脾气怎么这样好。
沈惊月忍不住抬头回看他,挺鼻薄唇,唇瓣含笑,望着人的时候专注又深情,仿佛二月春风三月桃花都被他藏进了眼底。
如果所嫁之人不是她...一定会被珍之重之,呵之护之吧。
沈惊月想得入神,马车忽然一个颠簸,她一时不查,重心不稳一整个人跌进温清濯怀里,温清濯眼疾手快地伸手捞住她,这下她鼻尖正好抵在了他滑动的喉结上。
沈惊月大窘,脸腾地烧红,眼看二人之间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她赶紧爬起身,掀开车帘,发现车前不远处闹哄哄地聚着一大群人。
看起来像群地痞混混。
沈惊月将头又探出一些,才从人群间隙里发现他们中间似乎围了两个孩童。
这群混混中为首的那人嘴里不断吐着脏字,手上拿了根粗重的木棍,眼看就要往那两个孩子身上挥去。
住手!沈惊月见状大怒,长袖一甩,三两步下车呵止了他的动作。
她向来对这等畏强凌弱之事深恶痛疾,更何况他们下手的对象还是孩子!
那混混头子看来人衣着华贵,身形风姿卓然,知是有身份的人物,一时不敢轻举妄动,便和身边人交换了下眼神,鼻腔中溢出一声不怀好意地哼笑,挥一挥手,一群人便鸟兽状四散而去。
沈惊月没心思去追,她的注意力此时都放在眼前两个孩子身上。
在前面的是个女孩,看着不过八九岁的年纪,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和一身破烂衣衫,脸上挂着青青紫紫大片伤痕,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