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没有回抱霍殷,他僵直着身体,仰头看着头顶上的黄色灯泡,明明是暗色的灯,却怎么刺得他的眼睛都疼了。
时间仿佛过去好久,沈遇才慢慢吐出一句:“你来做什么?”
“我没同意分手。”霍殷将人箍得越发紧了,恨不得把人揉进他的身体里。
“你都知道什么了?”沈遇嘶哑着声音问道。
霍殷沉默了半晌,说道:“什么都知道了,不过如果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少年仰着的侧脸清冷精致,像是坠入凡间的小王子,他睁大了眼眸,生怕眨一下,就落下泪来,他哭得太多了,要被霍殷笑话的。
“霍殷,你回去吧......”沈遇压抑着几乎奔泻而出的撕心裂肺,一字一顿说道,“这是我的人生,和你没关系。这不是霍殷的人生。”
“沈遇,你不要我了吗?”霍殷轻声问道。
沈遇听着这话,心如刀绞,如果他是一个正常人家的孩子,也和霍殷一样在爱里长大,聪明又如明珠般瞩目,他一定会抱着霍殷,笑嘻嘻地告诉他,说分手都是在闹脾气的屁话,他们要长长久久的。
可是现实,是肮脏破旧的昏暗楼道,是从沈家那扇破败铁门进进出出的无数男人,是两周暗无天日后的崩溃,是他到现在睡梦中都能回忆起指尖的刻骨铭心的疼痛。
沈遇知道,自己病了。
病了要治病,没治好病就随意靠近正常人,会把别人也变得不快乐的。
可是他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是,我不要你了。”沈遇的声音颤抖到几乎听不清晰每一个音节,可是他知道霍殷一定听得懂他的话。
沈遇感受到禁锢着他腰间的手,慢慢越来越松,越来越松......
霍殷放开了他。
昏暗的楼道里,沈遇几乎看不清霍殷了。
沈遇忍不住眼眶又发酸,明明是那么那么喜欢的人,可是最后一面,连他的脸都看不清了。
真是奇怪,十八年这么过来了,他遇到好多好多肮脏恶心的事情都不会轻易哭的。
可是遇到霍殷的这么短短几个月里,沈遇觉得自己轻易就哭,也老是笑。
沈遇的视线有些朦胧,他只能隐约看清霍殷似乎在看着自己,过了好一会儿,霍殷才哑着声音问道:“脸上的伤,处理好了吗?”
“嗯。”沈遇轻轻应了。
霍殷一时没有再说话,可是沈遇能感受得到他如影随形的灼热视线,那视线好像从他的眉心扫过了鼻子,最后留在他的嘴唇。
光是这样的扫视,已经让沈遇几乎丢盔弃甲,全线失守。
沉寂像是无尽的地平线,在昏黄的光里蔓延了许久,沈遇才又听到霍殷轻声问道:“那你和我分手之后,有什么打算?”
“分手”两个字,从霍殷的嘴里吐出来,像是被轻飘飘扔掷在地上的纸片。
沈遇想要大口大口呼吸,缓解心头承受不住的心痛,可是他什么动作都不敢做,整个人是僵硬的木乃伊。
“这是我的事情。”沈遇竭力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我不是问你对自己有什么打算,我是问你对我有什么打算?”霍殷的声音沉沉的,和漫天的夜融为一体。
“什么?”沈遇下意识问。
霍殷深吸一口气,话想噼里啪啦倒出来的豆子似的,又密又多:“你不用对我负责吗?你走了之后,我会茶饭不思、撕心裂肺,轻则以泪洗面,逼得不得不休学回家呆着,重则得心理疾病,最后要么出家当和尚,要么一死了之!
“你既然毁了我的清白,现在又要提分手,怎么也要赔偿我吧?你提分手这件事情极大影响了我的自信,以后我都不敢找对象了,所以金钱赔偿和精神赔偿都不能少。”
沈遇瞪大了眼睛,蓄在眼眶的泪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掉下来。
霍殷又恨恨地说:“可是你根本就赔偿不了我金钱,因为你是个只能租空调坏掉的出租屋的小穷鬼!你也不能精神赔偿我,因为你只是个怎么都学不会好好说话的讨厌鬼!”
沈遇愣愣地仰头看霍殷,明明看不清楚霍殷的脸,但是他还是努力睁大眼睛。
“怎么?看什么看?你惹我生气,还不许我说一说你了?”霍殷说着就往前迈了半步,高大的身体带着几分压迫感,可是这么大个子的人,却像是委屈的流浪狗。
顷刻之间,熟悉又霸道的温热贴上沈遇的唇,霍殷的舌头坚定而温柔,挤开少年的唇瓣,尝尽了上面咸咸的泪水。
霍殷的舌尖舔弄过少年的口腔每一寸,掠夺着柔软的湿润空气,他的大掌慢慢抚上沈遇的腰,把人箍进怀里。
一吻毕后,沈遇脑子一片混沌,他扶着霍殷的肩,嘴唇微张,发呆了片刻,一时不知道该调动的是什么情绪。
霍殷的头又埋到了他的脖子处,闷闷地说:“你这张嘴,就不能拿来说话,就活该被人天天亲就好了。”
过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