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变得十分滑稽,他锦袍黑靴,长身玉立,温柔带笑地看着她,她却止不住地一直打嗝,一声接一声。
这么一抽一抽的,毫无大家闺秀的温淑端方可言,尴尬尚且不论,她胸膈也抽得难受,俏脸憋得通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完。
嗝我,我不是故意的,嗝!就是这、这,嗝!太吓人了!世兄,你,嗝,多包涵话没说完,她难过得快要哭了。
宋谨翊看她实在可爱,忍俊不禁,嘴上安慰:慢慢来,不急。
这怎么慢慢来!林岫安欲哭无泪,只纳闷怎么每次和他见面都要出糗,丢死人了!
小姐,小姐,您使劲儿憋气,使劲憋下去,一会儿就好了!拾夏忙上前来小声与主子提议。
是吗?
林岫安病急乱投医,按她说的努力闭气。可她红着脸憋了一会儿,还是会抑制不住地打嗝,而且这个样子显得她更可笑了,宋谨翊身后的鲁吉嘴角都在可疑地抽搐。
唔嗝!她白玉般的耳朵和脖子都红透了,低着眼不敢去看宋谨翊。
宋谨翊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这小姑娘每次都是这么状况百出。但也知道不能再笑了,不然小姑娘失了面子,恼羞成怒了不好哄。
他突然眼神一厉,望着她身后某处,掌住她的一边肩膀,急声喝道:别动!
林岫安立马浑身僵硬,梗着脖子看他,不敢回头,颤抖地说:怎、又怎么了?
还有一条蛇!你千万别回头!
林岫安腿都软了,真、真的吗?
她双眼里都氤起泪雾,心说这地方怎么这么多蛇啊?叫什么野荷谷,不如叫野蛇谷算了!
宋谨翊却在这时神色一松,俊目复染起笑意,带着几分戏谑,说:假的。
哎?林岫安一呆。
宋谨翊伸手揉揉她的脑袋,柔声道:骗你玩儿的。
林岫安听了,秀眉一蹙,捂着胸口不无责怪地嘟哝道:世兄怎么能这样!人家都快被吓死了,你还开玩笑吓唬人家!
宋谨翊但笑不语。
拾夏适时在旁边插了一嘴,可是小姐,您现在没有打嗝了耶
听拾夏这么说,林岫安才察觉,摸摸自己的胸脯和喉咙咦?真的呢!
她再次看向宋谨翊,见他似笑非笑。她不由双颊飞红,方慢了半拍,意识过来他是出于好意。
林岫安咬唇,微福身,嗫嚅道:是我误会世兄了,对不起
宋谨翊当然不会跟她计较,坦然微笑着说:无妨。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林岫安便据实相告,说想去找野荷花,可是找不到。
可是,世兄,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这样巧,你也是来这里避暑的吗?
宋谨翊道:皇上允了我半个月的假,用以养伤。正好,祖母几乎每年都会来别院这边避暑休养,我就一道过来了。
听他说,林岫安才知道,宋家的别院竟然离这里并不远。
云光山以西这一片幽静凉爽,有好几个世家都在这里修了避暑别院。从此处一路再往北,便可到达皇家御用的避暑行宫。
林岫安知道他选中了庶吉士,很了不起。她笑眯眯地说:那皇上真是体贴臣下。世兄这下便无后顾之忧,可以安心休养了。
宋谨翊笑着说是。
身后的鲁吉听着却无声撇嘴。明明是宋老夫人要来避暑别院,起先让自家主子一道来这清净处安生养伤,自家主子还不乐意。结果后来收到线报,说林家也要来,他立刻便改变了主意。
自然,这番反复变化不必让林二小姐知道。
宋谨翊说,她找错了地方,此处其实不是野荷谷。野荷谷在西北方向,她们正好一直东北走,当然怎么也找不到。
林岫安讪笑着挠头,尴尬不已地说,她只是凭记忆在胡乱找罢了。
宋谨翊道:今日天色渐晚,再想去野荷谷也太晚了。不若明日我再带你去,你想做什么都好。
那当然好!林岫安雀跃起来,连连点头。
在她看来,宋谨翊比自己当然靠谱多了,有他在,去哪里她都觉得不用怕了。
宋谨翊看她开心,笑意也加深,说:走吧,先送你回去。
嗯!
等回到江澜别院,天色已经擦黑。
林岫安默默汗颜,这一路走回来,她才知道自己偏得有多离谱,不仅根本没有原路返回,而且还越走越远,差点儿就要去延庆了!
与宋谨翊分别后,林岫安这一天累得没精打采,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迎面正碰上母亲杨氏。
杨氏嗔怪地看着她:这一天又往哪儿野去了?现在不牢牢看住你,你这疯丫头就连人影都看不见!
林岫安打了个哈欠,抱住馨香的母亲撒娇,母亲答应了我能出去玩儿的,说话不算话
杨氏点了点她的鼻头,嗔道:蹬鼻子上脸!你瞧瞧这整个北京城有哪家的闺女跟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