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涛兀自沉思,心事重重。蔡引致见状,上前来小声提醒他,大人,皇上和诸位大人还在看着您呢。
宋兴涛一惊,举目四望,发现赵箴果然在淡笑着看他,说:宋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瞧着脸色不太好?
宋兴涛硬着头皮笑了笑,说:微臣不胜酒力,让皇上见笑了。
不胜酒力就去醒醒酒。赵箴莞尔道,能说到这么好的一门亲事,宋大人想必是高兴坏了,才会比以往多喝了几杯。
宋兴涛讪笑,笑容得愈发僵硬。
赵箴忽扬声道,叫御膳房给宋大人煮一碗醒酒汤来!
宋兴涛一惊,上前拱手说:皇上,微臣
赵箴却没有再理会他,转而问陈通河,有关海义侯班师回朝的种种礼仪事项准备得如何。
宋兴涛便只能尴尬地退下,接过小太监端来的那碗醒酒汤,看一眼正和陆佑观交头接耳的宋谨翊,心里无名的怒火越烧越旺。
看来是他小看了他,这小子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摆了他一道!
不,不止摆了他一道。
从正月初七那天勤毅堂的那场大火之后,他对宋谨翊屡屡出手,次次失败!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宋谨翊运气好,每次都刚好逃脱罢了。不过是刚考上进士,又一直在自己的监视之下,这小子难道还能有自己的势力与人脉不成?
可现在种种迹象表明,他似乎对宋谨翊知之甚少。又或者说,他太大意了!
宋兴涛眯了眯眼,攥紧双拳,在宴会之后的时间一直都心不在焉。
今日夜宴,骆尹苒也随父母进宫了,只是她跟着母亲随内外命妇在坤宁宫,并不在谨身殿参加正宴。
韩氏身为二品夫人,又是未来宣王妃的母亲,自然是众命妇争相搭话的对象,但离皇后有些距离。
杨氏则被皇后叫去坐到了旁边,另一边是宋谨翊的母亲张氏。
皇后笑着说,还是你们俩有缘,做了儿女亲家。
杨氏微笑应了,抬头看到张氏,见她低着头,话很少的样子,跟谁都不怎么热络,但是她旁边的南常伯夫人却还执着地跟她聊天。
南常伯夫人虽然之前娘家出了科举作弊的丑事,她生怕拖累了女儿,怕因此许净凡做不了太子妃。可现在皇上还是下旨赐婚了,她又活了过来,像往常一样,高高兴兴的,左右逢源。
骆尹苒却被永宁缠住了。永宁一个劲儿地问她有关骆文熙的事,这心思昭然若揭。
骆尹苒心下暗暗不喜,可又不得不回答。
你哥哥有没有通房?有几个?永宁根本不知道何谓委婉,张嘴就问。
家里才因为通房的事闹了好大的不愉快,骆尹苒更不想跟她说话了。目前,二哥身边是没有的。
永宁瞪大了眼睛,那他是一个人去的清河县?
骆文熙竟是这般洁身自好的君子吗?这在世家子弟中间着实罕见呐!永宁对骆文熙的好感又添了几分。
骆尹苒谨慎地说:母亲为二哥挑了两个丫鬟随侍左右,也不知会不会
也不知会不会收为通房?
这两个丫鬟生得漂亮吗?那他喜欢这两个丫鬟吗?永宁急声问。
骆尹苒说不知道。
一听这话,永宁唰地便站起来了,薄怒道:那既然他不喜欢,为什么非要给他塞人呢?这是个什么道理!
骆尹苒被她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迟疑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她也觉得母亲这样做不好,哥哥才因为晋红的事情,对男女之事都没了兴致。既然都把晋红赶出去了,现在又塞两个丫鬟给二哥,这算怎么回事呢?
骆尹苒一分神,永宁已经转身跑到许皇后身边,大声说:母后,我要去清河县!
许皇后正在和定国公夫人说话,闻言皱眉道:怎么回事?她看向永宁身后的侍女,侍女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话。
这个清河县可是骆文熙任县令的地方,不远处的韩氏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看过来。
许皇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压低声音斥道:不许胡闹,浑说什么呢?还不退下!
永宁这才发觉自己这样心急好像不太妥当,收了声,想着那就一会儿再跟母后说,反正母后一直宠她,应该不会不同意的。
韩氏却奇怪地看了永宁公主一眼,再看了看一直在和永宁公主说话的骆尹苒,心中起了疑窦。
宫宴正如火如荼,林岫安却在郑国公府,陪着刚出月子的林岫仪,逗弄襁褓中的小外甥。
林岫仪阵痛了两天一夜才生下了长子,小名叫长生,大名是郑国公取的,叫江栒。但因为林岫仪身子还虚着,故依旧在家休养,不去参加宫宴。
林岫仪穿了件半旧的烟色褙子,因为刚生育过,肌肤莹润白皙,脸颊微胖了些,身上还散发着奶香气,但那妩媚慵懒的少妇风韵实在叫人挪不开眼。
她斜靠在大迎枕上,一边抚着儿子嫩嫩的脸颊,一边笑着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