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这日照常去了广济堂,脸上的伤口结了痂,她便没再用纱布了,这么顶着一条疮疤坐诊,那些为一睹芳泽而来的登徒子皆失望而归。
今日没有那些人的打扰,鹿野的耐心也比平日好些。
城中能特地登医馆看病的都是平民百姓,倒是有高门大户请鹿野,可她如今在家住着,并不缺钱,自然不愿去受那个穷气。
如今正是换季之时,感染风寒的病人不少,曲阳这里潮湿,今年雨水尤其丰沛,昨夜又淅淅沥沥下起雨来,午饭这会儿停了阵子,天色晦暗,病人的脸色看起来都更差了。
这会儿鹿野落了闲,准备去呦呦阁吃午饭,刚出门便被一声响亮的陆小姐吓得停住了脚。
鹿野回头见是吴宿风,施施然道福,问道:两位少侠来广济堂有何贵干?
宿风小跑两步,到鹿野眼前才还了礼,这下看清了鹿野眼边的伤痕,刚才相好的寒暄之语全忘了,紧张地问:谁对陆小姐下了如此毒手?我与师兄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徐潜风在他身后轻咳两声,鹿野却不瞧他,只掩唇轻笑,这个公道想必公子讨不了,在外说话不方便,里面请。
她的睫毛低低垂着,半掩着美目神采,潜风挪了眼睛,语气生硬,质问道:陆小姐这伤口似是利刃所致?
鹿野心中冷笑,看来这呆子还真是她命中的冤家,面上只淡淡道:的确如此。
徐潜风追问道:陆小姐不会武功,为何会被利刃所伤?
鹿野招呼小伙计给两人上了茶,一面清理着桌面的医书和药谱,反问道:少侠这话说的,人不在江湖难道就不会被江湖恩怨误伤么?不会武功便连剪刀菜刀也摸不着了么?难不成是小女子这伤碍了少侠的眼,合该在后院捂着不见人才不会平白被人怀疑别有用心?
徐潜风长到现在也没被反驳过几次,这女子看着娇柔弱小,谁知口舌伶俐,咄咄逼人至此,他心中不平,什么经书咒语都没有用,只咬牙紧紧攥着剑柄。
吴宿风从未见过师兄气成这样,忙打圆场道:陆小姐见谅,我师兄并无恶意,只是江湖上如今妖女横行,并不太平,陆小姐不会武功更该小心
鹿野眉头挑了挑,曲阳派为了名声好听连妖女横行都说得出来,当真无耻至极。她才处理过几个男人,要不是那个冒牌货动了个大人物,她这妖女怕是到如今在江湖上也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女子。
鹿野淡淡一笑,复问:两位少侠这次是为何而来?
宿风道:师兄不甚感染了风寒,今日略有些发热,还请陆小姐看看有无大碍。
徐潜风那日淋了雨,夜里便发了热,撑了几日不见好,反而愈发严重了,鹿野摆好脉枕,潜风思虑再三,终是没将衣袖翻上去,鹿野默不作声以食指一拨,温热的四指轻轻落在他的腕上,潜风登时合了拳。
凝神静心。鹿野轻声道。
鹿野正想探一探他的内力,又不敢太明目张胆,惹得潜风怀疑,这切脉的时间便拖得长了些。
她微微抵着头,瞧不出心中所思所想,潜风端坐在她对面,直直盯着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微动,他的身形便会随之调整。
徐潜风心中想着却水诀,脑中回忆着那些招式,渐渐便不再觉得煎熬,鹿野也因此收获颇多,满意收了手,潜风正好回神,四目交接,那双写满笑意的眼神,轻松敲开了异世的门。
徐潜风瞬时便垂下双眸,他不懂这种悸动从何而来,心中的烦闷仿佛得了片刻喘息,却又因此膨胀,使他更为窒息。
鹿野笑道:只是风寒,只是若有下次还需尽快就医,切不可强撑。
她写了个方子,递给小伙计,嘱咐他煎好,并请他带他们去后面歇息,又对宿风道:风寒极易传人,你身子还好么?
宿风咧嘴笑着摇了摇头,鹿野道:想来客栈不方便煎药,吃了药再走不迟。
徐潜风道了谢,鹿野点点头便转身走了。
鹿野去时,饭菜已经摆好有一会儿了,房中香气氤氲,掩盖了饭菜的香味。鹿室看她神采奕奕,不像平日坐诊时那样焦躁,问道:瞧着今日心情不错,可是怎么这样晚?
鹿野揉着鹿苹的脸道:遇上了曲阳派的那两人,耽误了会子。
她没收住劲儿,把鹿苹揉得泪眼汪汪,直喊要娘,他们怀疑你了?鹿室问。
三人围桌坐下,鹿野因脸上有伤,饮食上得忌口,她咬着筷子看这一桌子绿的白的,提不起什么胃口,便先盛了碗蛋汤,一边道:有个染了风寒,去瞧病的。
鹿室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直到吃过饭,鹿苹去睡午觉后,鹿野才凑到鹿室腿边,笑嘻嘻道:姐姐,我想要一个男人。
鹿室翻着账本,瞥了她一眼,不以为然问:又是谁啊?
鹿野眉毛斜挑,悄声道:徐琼坡的宝贝儿子
什么?鹿室提笔在她脑门上狠狠一敲,墨点子却甩到了自己脸上。
鹿野一看姐姐的脸色,便想溜之大吉,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