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是知晓的,几个月来搬了府中无数家具摆件儿去公主府,还送不少金银首饰到宫中,满长安城都在说谢将军对九公主情根深种,他也深信不疑,谢池从未对哪个姑娘如此上过心,恐怕是动了真情。
直到李无眠入府那日,他才发现自己会错了意。谢池先是嘱咐他给李无眠另寻个院子,他不习惯云峰院有旁人,紧接着五六日都未去探望,连问都不曾问过,好似府中没有这个人一样。
起初王孟还想瞧瞧九公主有何能耐,能抓住谢将军的心,现下看来,多半是娶谁不是娶,九公主事儿少无话,倒是个好摆设。
“小人有罪,请将军责罚。”王孟无话可为自己辩解,不如主动请罚,说不定能少挨几板子。
“二十板子,让你长个记性,还有,我院中的三秋不能留了,管好府中人的嘴,李无眠脾气再好,也是位贵主,与我正经拜过天地,是这府中的女主人。”谢池放下手中书册,抬脚往屋外走去。
王孟忙伏地磕头,心中叫苦,因原先负责云峰院洒扫的姑娘离府嫁人了,他千挑万选才择了这个看似稳重的三秋,哪儿承想待了不到半年,就闯下大祸,犯了谢池的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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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无眠睡得迷迷糊糊,只听床榻外燕字低声唤她:“公主,将军来了。”她方才清醒,掀开帷帐一角,瞧见窗外灯火明亮,他应是已经进了院子。
紧接着吱呀一声门打开,燕字行礼请安,那道熟悉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臣可是扰了公主就寝?”
李无眠半坐起身,燕字拉开一侧帷帐,她抬头望向谢池,摇了摇头。近日来她幻想过无数次,当谢池出现在她面前,该如何表现?从一开始的生气,到后来的期盼,再到平静失望,现下谢池与她距离不过一尺,她只觉得心酸委屈,眼角挂上了泪珠。
“你退下吧。”谢池命燕字放下帷帐,今夜不用在屋内侍候了,这便是留宿的意思。
李无眠仍是靠在床柱半坐着,少顷,仅着中衣的谢池掀开帷帐,将她往床里侧让了让,温热的拇指在她眼角处轻轻一划,低声道:“想臣了?”
李无眠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贝齿紧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
谢池眸色暗了许多,他没太多耐心去哄去解释,外头的事情已经够让他费心的,女人越简单越好。
他一如过去,拉起她的双手摁在头顶,俯身欺上,没过多久,李无眠终是哭出了声。
屋外,玉竹守在廊下,瞧见四平走过,正抬起手要打招呼,却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玉竹不解,拦在四平面前问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四平别过脸,阴阳怪气道:“玉竹公子多尊贵的人物,什么得罪不得罪的。”说着就要绕过他。
“四平,你不会还因为那晚的事情生气吧。”玉竹记性好,反应快,眼下已经想起来了,解释道:“咱们将军有两条规矩决不能破,一是外人不得入云峰院和书房,二是府中人不得打探将军行踪。咱俩再有交情,我也不能拿小命去做人情啊。”
四平脸色稍霁,挠挠头,不好意思道:“也怨我没问清楚。”
“四平,你准备攀高枝去云峰院伺候了?还记得你的主子是谁吗?”燕字插着腰,站在不远处,下巴微抬,眼中似有熊熊烈火。
四平一看燕字动了气,拔腿就跑,三两步到了燕字身后:“我生是九公主的太监,死是九公主的死太监!”
“你们一个两个就因为白日里两个嚼舌根的婢女冲我生气?”玉竹不解,指指自己后背:“燕字你可得讲点良心,我这伤口可才结痂,还没好利索呢。”
“你就当替你主子还我主子的债吧。”
玉竹挠挠头,心想女人就是麻烦,说话跟绕口令似的,还是他们将军有远见,找个不会说话的,耳根子着实清净。
“诶,不对,你怎么知道有人背地里嚼舌根?”燕字倏地想起此事除了公主和她们两个,并未讲与旁人,难道那两个婢女怕公主告状,先去请罪了?
“不光我知道,将军也知道了,杖责了王孟,重罚了那几个口无遮拦的,给你们出了气。”玉竹自己都没察觉,他这话说得好似邀功讨好。
燕字心中火气少了一半,语气缓和许多,又问:“那将军近日为何没来闻春斋?”
玉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府中人不得探听将军行踪。”
“我们公主也算是将军夫人,旁人不能问,她为什么不能问?”燕字又给玉竹贴了个死脑筋的标签。
“好像也有理。”玉竹挠挠头,想起书房中谢池对王孟强调公主是女主人的一幕,神秘兮兮地说道:“总之,将军忙的都是正事,绝对没沾过旁的女人。”
第二十四章
屋内要第二回 水的时候, 燕字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狠狠地剜了玉竹一眼,似在说是没沾旁的女人, 把我们公主当什么了,难道闻春斋是他谢池一人的平康坊不成!
玉竹干脆闭眼假寐, 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待去洛川就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