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这两日忽然想起来,你与驸马大婚这么久了,也没有侍奉过翁姑,传出去这天下人还以为朕的女儿便可以凌驾夫家之上,当是朕和贵妃从前在宫中不曾好好教导你。”
李令薇不知道父皇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上来,她谨慎道:“儿臣并非不愿,只是谢家长辈难离故土,儿臣和驸马又都在长安……”
翊宗打断了她:
“他们不来,那你就跟驸马回去看看。”
让她去陈郡!
她沉默下来,心里有了些猜测,这回恐怕又是跟永昌有关,心里有些后悔从前对贵妃和永昌的心慈手软。
重生到现在,她一直只为自保,从未想着要主动清理路边碍眼的东西,只要不影响自己也就当看不见了,看来是养虎为患。
“儿臣领旨。”
翊宗看了底下乖顺的女儿一眼,心里到底有些不忍:“过几日就去吧。翰林院那边,朕会给他多匀出来些假期的,路上日子宽裕些,回去看看就行了,也还赶得上回长安过年。”
李令薇从父皇那里告退出来回了公主府,很快谢霁清也回来了,李令薇叫住他:
“父皇已经同你说了吗?”
“只说让我们去陈郡省亲。”事出突然,他心里是有些不明白的。
李令薇已经平静下来了:“只怕是我那位好姐姐和她母妃嫌我在长安碍眼得很,想打发我去外面逛一圈,倒是耽误了你。”
“我这里也没什么可耽误的。”
谢霁清摇了摇头,他身上不过是个虚职,只是想到陈郡的谢家老宅,心里有些犹豫。他自己与那里也不大亲近,许久未回,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样子。
他有心想说什么,想了想又算了,她身份摆在那里,料想谢家人也不敢对她如何,自己去看些冷脸也就罢了。
这些种种都汇成一句话叫他开了口:“陈郡的宅子老旧,只怕不能与长安想必,殿下多带些保暖的衣物吧。”
她点点头,身边的陶姑姑自会记下。
此番前去,等到过年前回来,大约怎么也会住上一两个月,这就有许许多多的东西要收拾出来预备带上。陈郡是谢氏族人聚居之地,名义上的长辈自然多,况且她去了就是身份最高的,孝敬与见面礼也不能少了,公主府自是上下一致有条不紊地把桩桩件件都料理好。
还要入宫去和太妃暂且告别。
李令薇按照惯例仔细问了太妃最近的身体情况,见她心情很是不错,才娓娓道来:“……跟驸马一道去陈郡看看,也好看看他老家是什么样,年前就回来,也好带些陈郡风物的东西来孝敬您。”
太妃拍拍她的手:“去一趟也好,不叫人挑理。这世人对女子苛刻,即便你是皇女也不能免俗。眼下你们大婚日子还短没人提起,要是日子长了难免要落人口实,只怕驸马心里也要多想。”
太妃这是为她长远考虑,她是知道的,乖巧地应下,只当自己和谢霁清没有那些各过各的商量在前,是一对寻常夫妻。
“往后这一阵我不能来,您可要听太医的,还有常姑姑的话也是,该喝的药该忌的口都照常,要是我回来知道您没好好照做,我可是不依的。”
看着她撒娇,太妃笑呵呵地:“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去吧。”
然后又凑到李令薇身边来:“可要把我从前说的话记在心上,你们年轻正是恩爱的时候,可是出门在外还是应当多注意着些,万一路上有了孕,身边没个长辈照应着,还要受着路途颠簸,这哪能行?”
李令薇脸上一红,谁能知道她还没跟驸马圆房呢:“您放心,我不会的。”
“不会就好,还是等你回来再调养调养,身子骨再结实些再生养为好。”
太妃只觉得这辈子别无所求。她没了亲生的女儿,还有乐安这样一个贴心的后辈,往后再看她生了孩子,闭眼也甘愿了。
又过了两日,李令薇和驸马谢霁清正式踏上去陈郡的路。公主仪仗出行,在城里自然惹眼,于是不少百姓都知道了乐安公主随驸马回乡省亲之事。
众人再一次在她和永昌之间做出了对比。
看看人家乐安公主,还是妹妹呢,比姐姐可要明事理多了!与驸马相敬如宾不说,眼下还要回去探看翁姑了,就算人家是公主不必真的洗手作羹汤吧,有这个心总是好的!
谢霁清骑着高头大马,与身侧马车里的公主殿下一道出了城,车辙之声滚滚,身后的长安就越来越远了。
他似乎觉得心有所感,回望一眼,好像又并没有什么不同。眼下重要的人正在离他不过几尺的地方。
李令薇起初还能和平日出行一样,维持着公主殿下的仪态,等到马车行了大半日,她早已经不舒服起来。官道还算平整,架不住她从未坐马车行过这么远的路程,没多久就觉得晕起来。
车内还有陶姑姑和侍女照料,叫她靠在侍女身上,帕子也打湿了敷在额上。只是用处不大,她眼睛一闭,那种晕眩感就更明显了,叫她几欲作呕,陶姑姑见状,连忙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