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霁清轻轻地说:“没有,让你担心了。”
想揉揉她散落在枕上的秀发。
“那他找你做什么?”
“就是些旁的事。”
他不想拿那些事来扰了她的清净,尤其是他知道,和二皇子一母同胞的永昌公主曾经在宫里还找过她的麻烦,过往肯定是有龃龉。
想来她也不会愿意听到,他父亲竟然认为二皇子能登大位。这样一来,贵妃娘娘成了太后,永昌就是长公主,气焰只怕会更嚣张。
其实谢霁清自己也不喜二皇子,从前远远见过几次,直觉是个心机深沉之辈。
李令薇闭着眼睛,意识开始慢慢沉下去,将要沉入一片温柔的海里。但在那之前,她伸出一只已经被锦被捂得十分暖和的手来握住他的,下意识地想要给他一点安慰的力量。
“被训了也不要紧……如今你是我的人……回长安……”
她嘟嘟囔囔地,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是睡着了。
只有一只玉手还留在他手中。
谢霁清不舍得移开,从半蹲改为直接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她毫不设防的睡颜。侍女不敢妄动,也只好乖顺地立在两旁陪着,直到夜已经深了,榻上的李令薇又做起了噩梦。
这次不同以往,她梦到的不再是上辈子和亲南武的种种,而是宫里的太妃薨了。
她一个人通身穿白,走进了太妃所在的宫殿,里面内饰也是皆白,太妃遗容还未收敛,孤零零地停在正中央。
怎么会呢?她重活一世,比上辈子要早发现太妃身体里的隐患,如今正好好调理着,如何能到这一步?
第55章 晨起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冷汗岑岑而下,浑身都颤抖起来。没有了太妃,这宫里称得上是再没有一点可以称得上是惦念的地方了, 再没有长辈娘家真心记挂她,为她着想了。
当然这里还有另一重可怖的意味,让她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起来, 如果重活一世她连太妃的命都没有提前救下来,那她自己的命运呢?
真像她自己以为的一样, 已经全然改变了吗?
榻边松松握着她手的谢霁清马上察觉到不对, 起来仔细看她。
只见她又是双目紧闭, 额上几缕发丝已经被打湿, 他试着低声唤道:“殿下。”
李令薇浑然不觉。
两旁的侍女也已经醒过神来, 她们都是贴身服侍,见过殿下这样子的, 一人连忙道:“殿下这是又被梦魇住了吗?奴婢去找陶姑姑来!”
“慢着!”
谢霁清喊住了她。
他看着这回似是和上次不同,锦被下的她并没有挣扎太过, 也没有在梦中呼救,陶姑姑有了年纪, 白日侍奉辛苦, 夜里再劳动她起身,明日难免精力不济。横竖自己在这里看着, 应当没事的。
“我在这里,不必劳动姑姑了。”
他轻轻把被她握住的那只手往里挪了些, 然后整个人倚靠着床头半躺到她身边外侧来,又帮她紧了紧被角。侍女张了张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眼看着驸马一下一下缓缓拍着锦被, 像哄小儿入睡般动作着,她们的殿下很快就安定下来,重新沉沉睡去了。
正当侍女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违背驸马意愿去寻陶姑姑的时候,驸马已经再次发话了。
他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唯恐吵了殿下安眠:“我不方便动作,就辛苦你二人守夜了。”
这意思是,他不会有任何不轨之举,任由奴婢们守着看着吗?两位侍女只好战战兢兢应是,艰难熬着,心里无比盼望天亮。
这个梦来得快消散得也快,李令薇在十分规律的轻拍当中收获了整晚安睡,再也没有被梦境侵扰,因此和平常一样,天一亮就隐约要醒。只是今日感觉有些不一样,怎么身边有一团暗影,挡了光线?
她下意识地就伸手去触,入手却是一片实感,整个人立马惊醒过来。
是谁?
再一睁眼,侧身半躺的明明是一副男人身子,正是谢霁清。
昨夜的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她明明记得,睡前是说了两句话,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全然不知了,他怎么没出去,还留在了自己榻上?
她心里紧张,再低头看自己,被子盖得严严实实,两只手在里面摸索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也都整齐,看来昨夜并不曾发生什么。她再次小心翼翼地看过去,不料正对上他一双眼波,看起来十分清明。
“醒了?”
“你……”
李令薇问不出来了。
他倒是知道她想问什么,轻轻一笑:“殿下被梦魇着了,不记得了吗?这样也好。”想必也是个可怖的梦,倒不如全然想不起来,也好不令她费心伤神。
她这才发觉他的衣裳也还好好地穿着,连块毯子也无,看得出有些皱了,还保持着一只手搭在她被子上的动作。
“你……守了我一夜吗?”
冬日夜冷,不知道他是怎么就这么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