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果然印证了我的猜想,王怀姝果然不只是普通农女这么简单,她是谢宁的庶妹,故意安插在江南地区,利用师兄对她的情谊去探知一些情报。
益州,河西郡也在益州。
我至死不忘琰儿倒在她怀里的场景,那段行尸走肉的时日不停地在我心头闪过,乃至回来后我常常抱着她不能入睡。
移开手后只见胸口被扎出了个血窟窿,努力掰开他的拳头,看到他攥着一枚小香袋,绣着几瓣海棠。
芈瑶被我囚禁了。
我对师兄有过埋怨,他是除了夫子外唯一知道我真实来历的人。
明明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见到自己的亲骨肉了。
头脑混沌之际,她会轻声说着梦话。
于是我加大了对王怀姝的监视,拦截了许多半夜放飞的信鸽,无一例外,全是传送到会稽郡。
可那一次,我还是开口了,苍白的辩解着我和谢怀姝没有关系,她只笑着说好。
其实南巡回城的路途中我碰上一个怪人,彼时我坐在舆车内,耳边传来珠串碰撞的闷声,与一道身影擦身而过,有道声音隔着帐帘,却像远在天边。
她的絮絮叨叨让我心惊,我时常怀疑这个时空,但我又贪恋她的存在不愿清醒。
我本不是个愿意去解释的人,对她的好,希望她躲在我的羽翼下为她遮风挡雨都是心甘情愿,我不愿借此邀功一味坚信着多说不如多做的道理。
她突然在怡红快绿的出现让我乱了阵脚。
她却可以。
我虽问心无愧,但哪个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出现在烟花柳巷还可以笑着劝慰莫要张扬。
曾经他告诉我说执剑之人,不可以有软肋,可是他自己却困顿其中走不出来,平白搭上了自己的命。
我开始秘密寻找所谓的道者高人,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入宫来,我虽然
我凭借着从前的记忆慢慢将朝内朝外的障碍扫清,可是师兄还是死了。
她仿佛早有预见,可还在自欺欺人,妄图用往年同门的微薄情分来留住我。
哪怕她没有在我面前表露过一丝妒忌与不甘,但我知道,她还是会在心里默默地难过。
也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谢怀姝望向我的眼神为何充满情意,我气恼自己的迟钝,也羞愧于师兄,爱着的人却另有他属,换做她如果爱着的人不是我,光是想一想都足够让我窒息。
明知道这是她的口是心非,可心还是不由自主地绞痛了好一阵。
可是我早已失去了指责他的立场,为情所困的又何止他一人,我每每看着她,一颦一笑,所有的情思郁结皆为她动。
我努力去扫清我通往她心底的障碍,调查了那日莫名的晕眩,怡红快绿的芍娘前来禀报,谢怀姝与在前院服侍的女妓串通设计于我,却被师兄拦截了下来。
后来还是怡红快绿的绣娘告诉我,在王怀姝的身上看到过,还是益州特产的蜀锦。
我自小混在男人堆里长大,感情迟钝,芈瑶欺骗了我说她心中另有其人,而我当年就这么任由了去,所以我不可以容忍因为芈瑶的错误而导致琰儿惨死,白白招致她对我的离心。
中宫无后不过是个借口,哪怕她们哭着保证会日服凉药,我也从未松口,因为我心知,若是开了这个口子,即便再小往后只会变成我与她之间的嫌隙,甚至一步步演变成鸿沟。
从前为了安抚母亲与朝臣我会歇在其他宫嫔处,但她们在外间的小榻上安置,有些胆大的半夜爬床都会被我斥责,然后她们会愤愤指控我的不公。
神也让我迷惑,含羞欲怯着,但我并没有兴趣去探查。
看着这些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脑海里只有她的身影。
明明尚在秋天,可夜晚的风就已经如此足够刺骨了么。
我沉默地搬运着一具具尸体,快要力竭时终于在角落找到了师兄,一只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口。
待我掀开帘探出去寻,竟是再无旁人。
当我得知芈瑶在她当时的安胎药里动过手脚后,那是我第一次踏入合欢殿。
传消息到我这里时,外头下着大雨,我六神无主地飞奔出去为他收尸,远郊的乱葬岗里,雨水冲刷不掉的腐臭味。
她可以楚楚可怜地卖乖狡辩,那我的妻儿呢?
可是这些把柄还不够,反正谢怀姝自己跳出来,便干脆把谢怀姝接进了宫里,所在眼皮子底下看管,她肚子里的是师兄的血脉,只要足够安分,我也断然不会做出去母留子的决定。
那么她呢,她会不会觉得不公?
我一刻也离她不得。
我不知道谢怀姝和她讲了什么,只知道她又把自己缩了回去,我并不想把她牵扯进这些会让她为难伤心的事情中,谢安过往一旦披露出来,王氏也难逃其咎。
她说平寅,琰儿要是没了她也活不成了。
入寒宫兮,轰然火光,碎痴梦兮,付之一炬。
说是家书,为何半夜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