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夜叉眼冒绿光,口滴腥液追赶着少年,他步伐踉跄,跌倒爬起,摔得头破血流。
前方马车渐行渐远,驾车的人面目模糊,周围嬉笑看热闹的人面目模糊,唯独锁链缠裹上脖子的痛楚真切入骨。
噩梦惊醒,黑瞳侵寒,薛骁抬手抚了抚跳动的眉心。
怎么会梦到被卖进猎场的场景,他缓过神,发觉颈上紧紧缠裹着少女柔顺的长发。
目光转向她,寒气已然消散得差不多,连呼吸脉搏渐也趋近正常。
“璃儿。”
感觉有吻落在颊边,叶璃眯着眼,晓得是混账东西在闹自己,埋进他怀里,“嗯……薛骁。”
好不容易解开一半,长发裹得更紧,薛骁无奈,看眼角落的滴漏,竟然巳时了。
诗会所在的缙云观位处郊外山间,路途遥远,不可耽搁拖晚。
“小姐。”薛骁直起身,另一手扶着叶璃后背让人靠坐在身上。
“再睡一会会嘛。”叶璃身子骨犯懒,左右晃着。
端着洗漱用的温水,翠萝进屋,隔着纱帐轻声,“小姐起了吗?”
“起了。”薛骁替人回答,一手护着她,另一手伸出帐子取过盐水。
他轻轻晃动杯身,沉淀的盐粒溶了湮在水中,托着少女腋下抱到身上,双腿屈起方便她后背倚靠住。
乖乖由他摆弄,在屁股挨着结实肌肉时候,叶璃含糊嘟囔一声,“薛骁……不要这个姿势,太深了。”
“……”翠萝听见了,冷脸道,“薛面首,今儿是什么日子不会记不得了吧?”
不是,没有,薛骁冷漠脸,沉默地继续伺候叶璃漱口。
“嗯……不要,不想吃了,太多……唔。”叶璃含着盐水仍旧不老实。
“薛面首!”翠萝大怒。
“只是在伺候小姐漱口。”迫于压力,薛骁还是解释了。
“薛面首,伺候小姐洗漱是奴婢的活计。”翠萝不依不饶,想她历经多少才成为小姐的贴身丫鬟,不想自打这人来了,活直接被抢去大半。
“嗯。”薛骁点点头,不否认,不停下动作,“烦请翠萝姑娘将小姐的衣物取来。”
于是,薛护卫的罪名多上一条,越俎代庖,扣十分。
迷迷糊糊蹭了半个时辰,叶璃下榻坐在妆台前,小口吃着糕点让翠萝给自己梳妆。
薛骁陪在旁侧,见那早些时候缠裹着自己的青丝自纤弱肩头垂落,荡在盈盈一握的细腰间。
“我来……”话未说完,看见翠萝发绿怒视的眸子,薛骁自觉闭嘴。
回过神来,不禁抿唇。
透过铜镜,叶璃姣好容颜入目,沐着温润暖光,可以窥见面上极短的小小绒毛,真实清晰的存在。
翠萝姑娘和四公主,可比吃人的野兽吓人多了。
“薛骁呀。”吃着一块不太喜欢的糕点,叶璃不想浪费,招招手,喂进少年口中。
薛骁就着她手吃下糕点,薄唇轻吻指尖。
白日宣淫,扣十分,翠萝啧啧摇头。
临出门,薛骁前前后后被扣了五十多分,小簿子上记得满满。
其中一条,登马车时,小姐踩着薛面首膝盖,薛面首故意没跪稳,趁机扶小姐腰身,扣十分。
马车行进,没有往京外走,而是绕道去了别街接人。
“薛骁,薛骁。”叶璃在车里无聊,探出脑袋。
曾几何时,少年还排在护卫队末尾,以余光偷睨,即便眼神碰上,也是挨瞪。
哪像现在这般,杏眸似水望着他,全是蜜意,兜不住,溢出来,叫人只能用心去承接。
薛骁垂首,压着旁人听不到的低音,“璃儿?”
嗯,什么什么,在说什么,翠萝支起耳朵,准备扣分。
“薛骁还没告诉璃儿呢,诗会笺子上到底写了什么?”叶璃缠了他几天,少年守口如瓶。
“世间最美好,二字概之。”
老是一句话,猜字谜似的。
“风花,雪月?”
“是什么,小姐不知么?”
知,不知,叶璃有念想,但偏想要听他亲口说,不然总有种做梦的虚妄感,患得患失不敢当真。
“小气,反正夜里就知道了。”少女气鼓鼓坐回去。
薛骁摸摸鼻子,却见车内一角,翠萝唇角上扬,奋笔疾书——
惹小姐生气,扣十分。
马车最终停在了文府门口,文先生受邀为诗会仲裁。
“先生手伤还没好呀?”叶璃下马迎人。
面对弟子的关心,文先生温柔淡笑表示无碍,然而笑容再和煦,发觉某人在时,顿转乌云。
凭什么这莽夫的食铁兽眼好那么快?
隐约猜到点什么,叶璃目光好奇地在武师傅和文先生之间来回转悠。
“小姐,路上无聊,要去买些零嘴么?”薛骁适时道。
虽说车里备好了精致糕点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