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玉医院几乎要被翻遍了。
病房被一间间地敲开,衣柜、厕所、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要找,各个出口都被堵着几近封锁。
只要人还在这家医院,就绝不可能被带出去。
陈虎刚走到监控室门口就被拦住。
他盯着站在屏幕前的两人,想到先前徐章给他发来的邮件内容,冷声道:“我是医院的负责人之一,有话要对你们上头说。”
听到声音,傅子琛转过头,见到上午怎么都不肯露面的陈虎主动找过来,表情并不惊讶,反倒无声笑了笑。这笑里带着的不出所料和势在必得,简直给原本只有叁分火气的陈虎,猛泼了一桶汽油,比在大厅时的那句无声挑衅更为让人恼火,偏偏面上还不能显出来。
傅子琛自然能猜到,如果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陈虎根本不会出面。
他大可任由军方搜查医院,只要什么都找不到,哪怕自己手上有视频证据又怎么样?现在被逼出来,无非是想要商榷和拖延。这是示弱,也意味着这家医院里除了段天边之外,或许还有更加见不得人的隐秘。
“又见面了傅先生。”
陈虎搓了搓手,笑得很是虚假,“我叫陈虎,傅先生还记得我吧,关于段小姐的事,我想可能有点误会,能否拨出点时间,咱们好好谈谈?”
傅子琛语气客客气气,“陈先生说笑了,我不过和医院一样,也是在配合军方搜寻失踪的国家公务人员罢了,有没有误会并不是我说了算,如果有什么问题或者建议,可以告诉我身边这位季上校。”
站在旁边穿着军装,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闻言,抽空向陈虎望去冷冽的一眼,“你好。”
这话相当于直接堵死了商量的路,陈虎磨了磨后槽牙,“傅先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傅子琛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陈先生的担忧我能理解,放心,只是走个过场,不会给医院造成太大困扰的,毕竟刚才那位院长还在季上校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医院绝对没有叫段天边的病人,不是吗?”
“……”站在门外听墙角的院长默默掏出块手帕擦冷汗。
气氛凝滞时,放在桌上的对讲机忽然响了,人声混着“刺啦刺啦”的电流音传进房里每个人的耳中。
“报告上校,住院部606号病房里的兵刃拒绝开门配合搜查工作,拒绝回应我们的问话,门从里面被反锁,是否强行破门检查?”
听到这个数字,陈虎的神经一下绷紧。
傅子琛当即调出606号房楼层的监控,盯着画面里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转头看向陈虎扯了扯唇,“这里吗。”
—
傅子琛随着一行人来到606号病房门口时,全副武装的军人们早已将这一片都包围起来,见到季建同立刻抬手敬礼,“上校!”
“没出来?”
“是。”
季建同也不废话,“把门锁砸了!”
“等等,你们等等!”陈虎被隔离在走廊处,进又进不去,急得要命。
先前他在电话里匆匆解释几句就挂了,天知道房间里两个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段小姐不愿服软,他们头儿又死都不肯放人,难不成真要在明面上和跟这群当兵的拼枪子儿?
陈虎越想,越忍不住恶狠狠盯着人群中傅子琛的后脑勺,算他看走眼,没料到这个小白脸深藏不露,背后能有这么硬的后台。
就在陈虎咬牙心道“干就干他妈的”,沉着脸打算去联系张豹他们准备时,那边刚响了两下的动静突然停了。
嗯?!
陈虎连忙停下。
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股冷气霎时从门缝钻了出来。
大概是没想到门口这么大的阵仗,段天边刚出来吓得惊了惊,可能是刚哭过,眼尾还是红的,急急忙忙抬手抹了下脸,“不好意思,刚刚不太舒服,开门有点晚了。”
她穿着单薄的病号服,说完这句后才看见站在最前面的傅子琛,愣了下后露出个苦笑,“谢谢了。”
傅子琛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没有回应她这句感激,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了,上前两步披在她身上。
他垂着眼,握了下段天边冰凉的指尖,看到她脖颈上还未完全散去的淤青时,手顿了下。一股令人窒息的郁气的堵在胸口,饱胀得几乎要裂开,说话的语气却放得很轻。
“这就是你说的,要来见喜欢的人。”
从那天买完衣服送她回家到现在,只过了短短半个月。没见到人时,傅子琛总觉得时间难熬,可实际上时间真的很短。
短到傅子琛能清晰记得那天傍晚突然下起的雨,伞下偶尔碰到一起的肩,天空被浓重的云分割成两半,远处是明朗的,黄昏与暮色交迭,她就站在亮起灯的楼道口里,笑着朝自己随意挥了下手,像阵无法挽留的自由的风。
才半个月而已,她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样子。
门边又传来声音,傅子琛抬眼去看,对上了一双不含任何善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