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的钟鼎楼热闹非凡,小二扯着嗓子的迎客声将薛矜从回忆唤回来,如今太平盛世,南蛮很久不敢再有异动,纪家军在休养生息,惠国国泰民安,而纪裴,却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将军,变成了个连身都起不来的废人。
他虽然没有表现出来,薛矜却知道,纪裴心里一定非常难受。
薛矜搁下酒杯,推门而出,快步走下楼上了马车,他得到了师父的答复,也拿到了压制毒发的药,他要赶快回去喂纪裴吃下,希望能尽可能减轻他的痛苦。
回到侯府,就看到柳芽站在沉风阁门口,面色焦急,见到薛矜回来,忙迎上来,禀告道:“少爷,张姨娘晚膳时一定要进去看望世子爷,奴婢和画梅姐姐拦不住,让她闯进去了,现在画梅姐姐在里面服侍。”
薛矜在门口站定,由柳芽替他解下身上的披风,听着柳芽的话,脸色一沉,什么都没说,大步迈了进去。
张倩如正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看着昏迷中的纪裴,诉说着相思之情,一面说还一面拿手帕擦着眼泪。
薛矜瞧了一眼桌子上放着的食盒,开口道:“画梅,将张姨娘带到暖阁来。”
骤然出声的薛矜吓了张倩如一跳,她忙站起身,想说些什么,薛矜却已经转身出去了,张倩如无法,只得跟在画梅身后来到暖阁。
薛矜坐着,张倩如捏着手帕站着,薛矜看着她,唇角勾了勾,“我是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世子?”
张倩如泪眼婆娑,“奴婢只是太挂念世子的身子,想来看一看世子。”
“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还是说你根本不把本世子妃放在眼里?”薛矜一拍桌子,张倩如吓得一抖,“奴婢不敢。”
薛矜不欲和她多说,对站在一旁的画梅吩咐道:“张倩如目无尊卑,即日起禁足十日,思过反省。”
“是。”画梅刚开口,张倩如猛地抬头,质问道:“我又没犯错,你凭什么禁足我!”
“二十日。”薛矜端着茶盏慢悠悠喝茶,不理会张倩如的愤怒。
画梅使了个眼色,站在室外的几个丫鬟忙上前,帮着画梅一起将挣扎不从的张倩如带了下去。
柳芽看着张倩如被带出房间,有些惴惴不安地走到薛矜面前,小声道:“少爷,是不是太过了些?您才刚到侯府,正是收买人心的时候,您……”
柳芽一句话还没说完,薛矜冷冷看向她,吓得柳芽将剩下的半截话生生咽回肚子里,薛矜没有说话,起身走进了内室。
纪裴一如既往昏睡着,刚才的一切他全然不知,薛矜屏退众人,来到床边,拿出从仙道那里得到的药丸,取了一粒喂进纪裴的口中,他颠了颠小瓷瓶,里头大概有十几粒药丸,薛矜想,希望这些药丸吃光之前,师父能赶回来。
张倩如被禁足一事在侯府传开,薛矜善妒的名声也同时传开,侯府上上下下都道世子妃善妒不容人,平白无故发落姨娘,独占病中的世子不许他人探望。
这话自然也传到了侯爷夫人的耳中,张倩如是她做主抬为姨娘的,薛矜这么做多少有些不给她脸面,但是她也不好说什么,一来薛矜身份尊贵,二来薛矜是自己求回来的,对此事也只能佯装不知,侯爷夫人的态度让侯府众人对薛矜越发不敢怠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处罚。
尤其是另一个姨娘文荷香,得知张倩如被禁足后,她就坐不住了,亲自去厨房做了七碟小菜,要拿给薛矜,以示自己的忠心。
她去溪云斋没找到薛矜,便小心翼翼来了沉风阁,很识分寸地不敢进去,站在院子外面等着通报。
画梅进去通报的时候,纪裴恰好醒了,薛矜正在给他倒茶,听到画梅的禀告,薛矜皱着眉,“不吃,让她拿回去。”
“文姨娘说您要是不收下,就不走。”画梅有些为难道。
纪裴躺在床上,觉得今日的精神比平日好了些,听着画梅的话,想着薛矜一个男人,以这样尴尬的身份来侯府,不知和其他人相处如何,于是便开口问了一句,“她何事得罪你了?”
薛矜将茶水递到纪裴嘴边,漫不经心道:“没得罪我。”
“既然没得罪你,何必如此苛待,外头天寒,收下东西让她早些回去。”纪裴道。
薛矜哼一声,看着他,赌气似的,“我偏不收,她爱等多久与我何干,居然还敢威胁我。”
纪裴默默看他一眼,颇有些无奈,转过头对画梅道:“你去把东西收下,让文姨娘回去。”
“是。”得了世子的吩咐,画梅才敢出去回话。
薛矜对纪裴的处理没有表示什么看法,只是把原本为纪裴倒的茶水一口送进了自己嘴里,纪裴看着他,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纵是调查幕后黑手,也该低调些,为此自己落个坏名声,我对你的亏欠又多一层。”
薛矜满不在乎道:“名声这东西,我早已没有了,又何必在乎,反正我不乐意看她们进你的院子。”
他这话说的暧昧,纪裴却没有多想,只当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