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查一下死者他爸以前打过工的工地,找一下那个介绍人。谢霖,我们走。”
“去哪?”
应呈回头,神色里竟恍惚有点悲怆,又迅速换了脸色,吊儿郎当一笑:“还能去哪?去排查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啊。”
——
谢霖到了地方才知道,原来应呈说的「排查死者生前社会关系」指的是回他家去询问傅璟瑜。
应呈下了车倚着车门点了支烟,痞里痞气一笑:“这不璟瑜也算死者的童年玩伴嘛,问一问总没错。”
“毕竟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了,而且他那时候还不到十岁,未必记得多少。”
他说着一皱眉,上前一步劈手夺过他的烟踩灭了,冷眼一睨,“忌烟忌酒!”
应呈一愣:“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我一个大男人抽支烟你也管?”
“你过敏!刚吃了抗过敏药!忘了吗?还抽烟,酒也不准喝!”
说完自顾自上楼去了,只剩应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伸手挠了一下,过敏引发的红疹已经不太痒了。
江还失踪以后,傅璟瑜就担负起了照顾应呈的责任。这个时间他刚搞完卫生,曲着一双大长腿,用一种看起来很不舒服的姿势把自己压缩成很小的一团,缩在沙发角落。
谢霖一推门,与洞开的窗户形成了对流,高楼的风惊起了洁白的窗帘,他晃了一晃眼,似乎看见傅璟瑜正在微笑,虽然灿烂却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然而一回神,那微笑却消失了。
“你是……”他立刻端正坐好,“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去市局的时候见过你,你是阿呈的同事。”
谢霖连忙点头问好:“对。我叫谢霖,以前是应呈的副支队长,他受伤以后转成正的了。现在算是应呈的顶头上司,对吧,应副支队长?”
应呈从他身后探了个头,抬脚就是一踹,直接把他踹进门:“去你的,你是个屁的顶头上司,我是你爹!”
说完路过冰箱顺手拿了一听可乐就给他抛过去了,谢霖接了可乐向傅璟瑜一眨眼:“管教不严,见笑。”
傅璟瑜一边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了个位,一边轻轻笑了出来:“你们俩感情很好的样子。”
应呈又拿了一听甜牛奶给他,白眼一翻坐在他另一侧:“孽缘。”
“我对他可是父爱如山,就是这臭小子不太孝顺。”
他嘬出个牙花来:“我看你最近是皮痒得很,欠揍?”
傅璟瑜夹在他们俩中间,生怕他们俩真打起来,连忙转移了话题:“对了,这个点你们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回家来了?”
应呈脸色一沉,无端生出一股压力来:“公事。”
“什么公事?”
谢霖轻咳了一声,这才说:“今天早上发现一具焦尸,死者二十三年前在爱心福利院被人领养,应呈告诉我,你也是这家福利院出身,所以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他悚然一惊,下意识看向了应呈:“什么?焦尸?有人死了?还是跟我同一家福利院的?”
应呈伸手比了个请:“别看我,看他。我就是个带路的司机,今天是这位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在做走访调查。”
他这才尴尬地向谢霖一点头:“抱歉。”
谢霖温温和和地笑了笑,一双眼却仍然死死的盯着他,不放过一丝变化:“没关系。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也并不是想追究你的身世,但你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可能破案的线索,可以回想一下吗?”
“我……”他又下意识看向了应呈,在发现应呈的视线根本不在他身上以后迅速低了下去,“二十三年前……我也才六岁,真的很难回想起什么来。”
“我知道。目前我们警方甚至不知道死者被领养之前叫什么名字,而且每一年都会有孩子被领养,你那个时候又还小,确实有可能什么都不记得,所以只是提供一些福利院生活的细节也可以。你也知道,人死不可复生,我们只有通过回忆来完善这个人曾经活过的痕迹。”
“可你们不是说他二十三年前就被领养了吗?了解他童年的细节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我八岁就离开了福利院,很多细节我也想不起来了。”
谢霖听出他语气里有些急躁,连忙说:“别紧张,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死者有智力障碍,他没有攻击性,像个孩子,我们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招惹杀身之祸,所以才必须核实所有与他相关的事。”
傅璟瑜顿时缩得更紧了,他像只蜗牛,拼命退缩,企图钻进壳里去,但他不是蜗牛,他没有可以躲藏的壳。于是他又悄悄地看了应呈一眼。
应呈喝完一听可乐,忽然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向阳台:“我去抽支烟。”
谢霖看着他的背影一皱眉头,随即又舒展开来,温柔一笑,轻声说:“没有关系,你不想说给他听的事,可以只说给我听。”
傅璟瑜终于看了看他,那双眼里的温柔像深海不可见底,他只一眼就吓得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