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来不屑哼声,但还是站起身来。
“神灵们的天国只是编出来,骗有权有势的人交钱赎罪,骗无权无势的人安分守己的,所有人,所有人的灵魂死后都会去狱河,在那里彻底毁灭,没有例外。”希来冷冷道。
“算了,”泰尔斯看着他们的相处,皱起眉头,“两个小时太久,我还是一会儿就找人来轮班吧。”
“好了,太阳开始下山了,”他拍拍脑袋,指了指头顶,“我得赶回神殿了,否则他们查岗的话……”
孩子出生时是健康的,斯里曼尼先生,那恭喜你,相比起许多人,你却是避开了这一次不幸的考验……”
“谢谢。”
目送着乍得维和豪瑟这么一大群人稀稀拉拉地离去(沃尼亚克临走时还对泰尔斯狠狠地挥了挥拳),泰尔斯呼出一口气。
几秒后,斯里曼尼终于不再挣扎,但他想到了什么。
但他被打断了。
“是啊,瞧瞧我现在,”他失落地道,“这不,走到死路,走投无路了。”
乍得维接过话头,露出微笑,可惜以他的尊容,怎么看都像一个骗小孩的怪叔叔:
“啊,你要走了?那我呢?”
泰尔斯瞥了瞥希来,不禁翘起嘴角。
希来正要说话,但这一次,泰尔斯死死地攥住她的手。
那一大堆七拐八绕上上下下的坑道?
斯里曼尼呼吸一颤。
“谢谢,谢谢你。无论是为救了我的命,还是为……我的女儿。”
泰尔斯看了希来一眼,但后者表情冷澹。
乍得维深吸一口气:“当然能……”
“乍得维祭司,你说,”斯里曼尼有些出神,他的话语里有些希冀,“我的女儿,残缺不全如她,灵魂会回归天国,回到落日女神的身边吗?”
旁边的希来挑起眉毛:
“但即使没有这次考验,如果你还是你,没有改变,没有醒觉,没有自省,那下次,当你面对其他不同考验的时候,就一定会做得更好吗?”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
泰尔斯回过头。
“你要把我跟一个被追杀的黑帮老大,还有这俩流氓亡命徒留在一块儿?”
“只有他?你不谢谢我?”
坑道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乍得维祭司一拍大腿,打破沉默。
泰尔斯笑眯眯地道;“当然。”
斯里曼尼一惊抬头:
哥洛佛和罗尔夫盯着辩护师,齐齐冷哼一声,但待发现有人跟自己同时冷哼时,他们又扭头看着彼此,齐齐冷哼了第二声。
泰尔斯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泰尔斯尽力温和地道,“但至少,至少我相信,当你把心里话说出来,真心忏悔的时候——你通过了这一刻的考验。”
“不!小子!我不,我根本不认识这俩人!你自己总得留下来陪我吧——”斯里曼尼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哥洛佛和罗尔夫一左一右,双双扣住他的手臂,不容反抗地将他往回拖。
“我知道了。”
但斯里曼尼像是受到了鼓舞,他吸了吸鼻子,眼眶湿润,感激地点点头:
“那我们也该回窝里去了,波波,跟上,”豪瑟站起身来,招呼上迦达玛大娘和其余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们,你们还记得我们的坑道怎么走吧?怀亚?”
“相信我,曼尼,现在你待在这儿,比跟我们出去更安全。”
他惊恐地看向对面沉睡着的凯萨琳,又看看神色不善的哥洛佛和罗尔夫:
“等等,怀亚小哥,还有件事!”
希来挑了挑眉毛,但是泰尔斯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开口破坏气氛。
让他永不迷途。
“所以保重,怀亚小哥,虽然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名,”斯里曼尼轻哼
乍得维微微蹙眉:“但是……”
斯里曼尼犹豫一二,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认真地点点头:
“当然不能。”希来冷酷地道。
他转过头,看向斯里曼尼:
斯里曼尼眼里的光芒为之一暗。
斯里曼尼苦涩地笑了笑。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罗,特托,还有哥,嗯,胖墩儿怀亚,你们留在这里待命看着他们,两个小时后会有人下来轮班,”泰尔斯招呼起休息完毕的罗尔夫和哥洛佛,“别忘了我们今天的行程,怀亚娜。”
斯里曼尼盯了她一眼,嫌弃地向后靠靠。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嫌迟。”
“那你说,罪孽深重如我,死后能见到她吗?”
“不迟。”
啊,幸好,群山包容他的足迹。
他苦笑摇头:“已经迟了。”
乍得维一噎。
斯里曼尼泻出一口气,像是放弃了什么;
泰尔斯跟希来对视了一眼,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