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逐人去,双姝趁夜来。
杨朝夕满腔愤懑、无从发泄,便将一股郁郁之气,尽数灌注在双足,“一苇渡江”轻功更是催动到了极致。
霎时间动如雷霆、行如烈风,一息便是数丈,早将那关氏小院远远抛在了身后。
然而无遮无拦的惨笑声,却似一阵滚滚惊雷,瞬间击碎了审教坊的宁静。无数坊中小民从熟睡中惊醒,手足无措地将妻儿搂在怀中、瑟瑟发抖。不知到底是什么妖祟、才发出这堪比鬼哭的惨笑声……
惨笑声自然也惊动了附近巡夜的不良卫,于是纷纷大呼小叫、循声奔去,誓要捉住这犯夜狂徒!
奈何杨朝夕功法奇特,兼内息绵长。两队不良卫分作四股,从敦厚、殖夜、毓德等坊市间的街道合围而去,却只见远处一道不人不鬼的灰影、从安喜门下倏然飘过,隐隐带起一阵烟尘。
这两队不良卫,却是德懋坊武侯铺武侯董仲庭叛逃后、从别的坊市调派而来,恰好赶上巡夜。向来缉贼拿盗、不在话下,却哪里见过这等阵仗?
四股人马又合为两队,奔至安喜门附近时、不约而同见到了那骇人一幕。均觉浑身凉飕飕,握着横刀的手都颤抖起来、不由大眼瞪小眼,皆是畏缩不前。
这时,一道粗蛮的喝声、在两队不良卫后炸响:“都立在这哒作甚!给额撵上渥个瓜皮!一帮碎怂!”
说着一把横刀连着刀鞘、便掴中了一个不良卫的后腚。那不良卫“嗷!”地一声、一蹦三尺高,再落地时,竟痛得昏死在地。其他不良卫见状,不由都两腚一紧,登时循着笑声、苦着脸,向那灰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安喜门虽城门紧闭,但城楼上几个值夜的宿卫却未合眼,看得目瞪口呆、心胆俱寒:
只见晦暗天光下,只见一道灰影恍如游魂、绕着坊间街道曲折迂回。那笑声时断时续、却始终不息,最后已分不清究竟是笑声还是哭声。
一群愁眉苦脸的不良卫、则紧跟在刚才训斥他们的不良帅田胖子身后,被那黑影牵着鼻子,在城北各坊市间的街道上兜圈子。时候一长,体力剧降,有的不良卫体力耗尽、忽然便“扑”地拍在地上,无论田胖子如何踢打、却再也不肯起来。
而那灰影丝毫不停,依旧旁若无人、在坊间街道上飞快流窜。只是那惨笑声、已彻底转作悲哭之声,听得人皆不由心生恻隐。也不知这不人不鬼的灰影、究竟是遭了多大的冤屈?
李小蛮、覃清二人,亦是循声追寻。见二三十个不良卫,竟都拿杨朝夕毫无办法,才渐渐放下心来。
两女借着坊墙、槐树的暗影,躲过一波波上气不接下气的不良卫。听着杨朝夕不管不顾、放声悲哭,肆意宣泄着胸中难平之气,也是不由眼眶微红。
“哎呦……”
忽地覃清一声痛呼,身子登时不稳、半倒在一处坊墙下,手中却仍拖着那柄削铁如泥的承影剑。
小蛮侧头一瞥,却见她左脚轻抬、已无法触地。再定睛瞧去,却见那左面布裙上、已明显洇湿了一片。忙奔回去仔细察看,才知覃清之前的小腿处的创口,又崩裂开来、血如泉涌。额上也早腾起了一层秘密的细汗。
“怎地这般不识轻重?明明腿伤未愈,还要出来乱跑。”
小蛮嗔责了一声,到底还是心软,忙将覃清扶着坐下。接着就裙摆处撕下几根布条、衔在口中,又将她长裈挽起、露出创口。随即摸出一小瓶金疮药,一股脑撒了下去……
“嘶!好痛……”
覃清痛得浑身剧颤,险些叫出声来。待渐渐适应这痛楚,却见小蛮双手麻利、宛如蝶舞莺翻,几息便将敷过药的小腿捆扎起来,心中竟涌起一丝感激。但面上却依旧不肯服软,
“你又不是我娘!凭什么那般凶我?!”
“呵!真是不识好歹。我若生了你这般矫揉刁钻的女儿,宁肯再塞回去!”
小蛮纤眉一蹙一扬,当即反唇相讥。玉手还不忘在她创口处轻拍一记,痛得覃清眉眼登时扭成了一团。
“噢!嘶——你作什么?!”覃清不由怒道。
“嘘——”
小蛮耳目清明,当即听到了远远传来的动静。忙一手按住覃清小嘴,一根食指竖在自己纤唇上、做出个噤声的动作。
覃清明眸圆瞪,似极不服气的样子。但此时耳中却也听得远处一声呼喝:“在那边!都给我追!”登时朱唇轻咬,忍痛不言。
两女缩在一株槐树之后,身形恰被树荫遮盖,若是一动不动、便如两块冰凉的石头。脚步散乱、越跑越慢的一队不良卫经过,果然没有发觉这黑黢黢的一隅,径直又向南面追去。
“你又作什么!给我!”
覃清见巡夜捉贼的不良卫走远,登时又惊叫道。
小蛮却笑吟吟道:“小跛子,如今你自身难保,又如何护得了杨公子这承影剑?不如我代你保管,改日定然还给杨公子……”
“你唤谁小跛子!”
覃清一怒,竟尔随手从抓起一枚石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