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宣长啸不绝,闪电接连不断地劈入他的身体,在体内狂乱地飞窜,又喷涌为滚滚炽光,环绕着右臂冲入神镜,朝外冲天炸散。瑰丽剧变的霓光有如漫天烟火,映照着姹紫嫣红的庭园,也映照着众人惊怖又难以置信的脸。
自从敖无名将“阴阳五雷剑谱”盗入中原后,便为各方觊觎,蜂起模仿,数十年来滋生出众多流派,其中最响震四海的自然莫过于林灵素与王文卿的“五雷电剑”,除此之外,茅山的“上清雷法”,青城的“引天雷”,乃至张天师的这“降魔雷剑飚”都是由此而来。
然而“以炁感雷,经脉自伤”,任一流派的雷法,都无法避免自伤经脉,这也是为何高手相争,不到万不得已,绝不愿意轻启雷法,以免一击不成,反受其害。唯独许宣悟创出“无脉之身”逆炼混沌元炁,奇经八脉本已尽断,自然不怕再受雷电之创,至多捱受点常人难以捱受的痛苦罢了。众人不知此中关窍,见他竟能连绵不绝地动炁引雷,无不震骇。
“嘭嘭”连震,张天师手中的金铙迸开数十条裂缝,他脸色由紫转白,又转为铁青,蓦地大喝一声,撒手抛开金铙,右手夺过“太一剑”,奋力一拨,将流霞镜朝外撞开,顺势欺身扬掌,左手毕集全身之力拍向许宣胸腹。
这一掌势如狂飙,避无可避,等到众人回过神时,他的左手已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许宣腹部。“轰”地一声,闪电涣散,许宣竟被顶着冲起六七丈高,啸声顿绝。众道士又惊又喜,纵声欢呼。
张守真也没料到竟能一击得手,只觉对方真气崩乱,经脉似已被自己尽数打断,正觉狂喜,许宣丹田内的真炁忽然极速飞旋起来。他呼吸一滞,左掌如被漩涡所吸,真气滔滔不绝地泻入其体内,霎时间冷汗遍体,惊怒交迸,失声道:“盗丹大法!你……你是魔头林灵素!”
听得“林灵素”三字,众人无不大哗,白玉蟾亦微微一颤,睁眼朝他望来。
林灵素的“盗丹大法”源自上古的“摄神御鬼大法”,却更阴邪独特,为了以最快速度强吸对方真炁,不惜牺牲自身脏腑,旁人若是学了,自是不啻于饮鸩止渴,而他仗着“百衲大法”,每每用他人的脏腑移植替代,化险为夷。他传给许宣的“嫁衣神功”乃是“盗丹大法”的篡改版,阴毒更甚,习此妖功,虽能将别人的真炁纳入丹田,却无法化解,只能将辛苦炼成的炁丹白白送给第三人,而自己却受尽痛楚而死,这便是所谓的“人为鼎炉,化炁炼丹。丹成鼎裂,为伊嫁衫”。
许宣被林灵素骗得修炼此邪术,吃尽了苦头,幸亏炼成“无脉之身”,才将积藏在体内的炁丹吸化干净。本不想再施此术,害人害己,但被张天师迫得无从闪避,才不得已又冒险用之。既被他误认为林灵素,索性逆转丹田,模仿那魔头的声音,狂笑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当年张天师以多欺少,偷袭寡人,想不到儿子换了老子,还是一样卑鄙无耻!”
眼见真炁源源不断地泄入这妖魔丹田,张守真惊怖骇怒,不顾一切地挥舞太一剑朝他心口刺去。
许宣大笑着挥镜格挡,“哐!”霓浪四炸,张守真喷出一口鲜血,抛飞出六丈开外。他则凌空后翻了几个筋斗,顺势疾冲而下,直扑洛原君。
众人见他这么快就破了“太一雷剑阵”,将张天师打得吐血飞跌,无不大骇溃退。却不知许宣虽神功初成,修为却未必能及得上已臻散仙之境的张守真,此番侥幸得手,一半是流霞镜的功劳,另一半则是借着林灵素的积威,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洛原君应变倒也奇快,挥扇疾舞,连挡了他四记指箭,却躲不过第五、第六记,双膝剧痛,“哎哟”跪倒在地,翻身急滚,左手一扬,冰针暴雨似的朝他打来。许宣闪身避过,西凉众女抢身护挡,却被他接连撞飞。
许宣恨这厮出手阴毒,原想一掌将他拍死,但一则担心拍死他后,解不开白玉蟾所中的“情花”之毒;二则这小子一死,刚才想到的复仇大计便断了重要一环。当下出手如电,封住洛原君的经络,掐住脖颈喝道:“解药呢?”
洛原君脸色涨紫,眼珠滴溜溜乱转,朝自己腰间锦囊瞥去。许宣劈手夺过,还不待打开,头顶乱剑飞舞,张守真又已领着众道士结阵反攻。几在同时,庭院外火光闪动,啸呼不绝,似乎又有许多高手朝这儿赶来了。
许宣想要抓住赵伯玖挟为人质,那厮却早已被群道团团护在了阵心,见张守真率众冲来,更不恋战,哈哈笑道:“牛鼻子,改日再会!”拎起洛原君掷向剑阵,反身挑断白玉蟾身上的丝网。
此时白玉蟾所中之毒业已发作,迷迷糊糊,浑身绵软无力,见有陌生人将自己抱起,本能地挥掌拍来。许宣低声道:“白姐姐,得罪了!”封住“她”的经脉,抱着朝西疾掠。
张守真御剑直追,喝道:“各位听好了,逆贼林灵素祸国殃民,罪孽滔天,圣上早已降下圣旨,谁能砍下他的头颅,赏黄金万两,封大国师!”声如洪雷,遥遥回震。
正值仙佛大会前夕,西湖旁的寺庙、道观里本就住了许多僧侣道人,远远闻得动静,都已朝慈恩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