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司直来得飞快。
一来平康坊与皇城距离不远,二来大理寺已经有一名大理正、一名司直因他而“右迁”到营州,面对随时可能出现的高句丽人、契丹人、奚人,没人再想右迁。
“大理寺司直景井,见过柴少卿!”
司直叉手,身后的两名司直史、六名狱卒立刻凶恶地将两名武生拿下,凶器白缨枪收了起来。
如果不涉及官员,这桉子,就是个屁大的事情,大不了你打回来嘛!
可惜,到了官员身上,算你倒霉,上纲上线实属正常。
而且,你白缨枪脱手,为啥不朝别人刺,偏偏朝柴令武刺?
这年头,很多证据,其实就是自由心证,没得余地。
说你有罪,你就有罪,无罪也有罪。
何况,这事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呢?
柴令武一指模样狼狈的万年县尉:“这名县尉,很奇怪,本官不遇刺,他不出现;遇刺数息,他便出现了。劳烦大理寺好好问问,本官不相信有那么巧的事。”
县尉忙不迭地叫冤,只可惜没人理会,司直史满脸嫌弃地拿人。
那么巧的事,你说冤,鬼都不信。
“这些人……”景井的三角眼往万年县捕班衙役身上扫。
衙役们顿时觉得浑身冰冷。
同行何苦为难同行?
柴令武起身,拍拍景井肩头:“都是苦哈哈在底层打转的,上官说啥就是啥,你觉得有多少意思呢?就是拿去榨了,也出不了什么油水。”
景井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这帮瓜皮真幸运。”
真到了大理寺,有官身的还不便随意施刑,吏嘛……
万年县衙役全部站正,恭恭敬敬地对柴令武叉手。
柴令武只是随口一句话,他们就免了一场牢狱之灾。
“哦,忘了告诉你,晓月楼与江夏郡王再无瓜葛了。”
狐朋狗友高文敏最后补充了一句。
柴令武费了点劲,才把这意味深长的话消化了。
“以后,便再也不用来晓月楼了。”
柴令武漫不经心的话,被各种自发演化后,四面八方地吹向长安城各处。
车水马龙的晓月楼,很快变得门可罗雀。
连县侯在你家用膳都能遇险,耶耶小胳膊小腿的,更承受不起。
事情并不复杂,大理寺审桉的专业性母庸置疑,很快就出了结果。
两名武生是受了他人指使,枪并未开锋,最多能让柴令武闭气。
而且,事先他们并不知道柴令武的身份,想着无非是被报复,打上一顿了事,谁晓得摊上这大事?
武生交代,受人指使时,班主、晓月楼掌柜隐约是知情的。
县尉,则是受人请托去圆场,只是压根想不到,他的出现,越发让事情变大。
消息一出,整个皇城轰动了。
“江夏郡王,此事你怎么看?”
一些与李道宗不太融洽的大臣,幸灾乐祸地发问。
李道宗澹澹地回应:“坐着看。”
随即,有人爆出江夏郡王为人所迫,早已从晓月楼脱身。
这一下,更有人诧异了。
江夏郡王被夺产业,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晓月楼背后……
你只要想想以李道宗的身份,产业都能为人所夺,就知道这水有多深了。
……
回兴宁坊的路上,高文敏絮絮叨叨地为自己开脱。
“耶耶对着漫天神灵发誓,若是事先知道这是个局,叫耶耶天打五雷轰!”
柴令武嫌弃地呸了一口:“要不是看你当时起身,只凭这两片皮(嘴),才不希得信你!滚犊子,回你府邸,别总跟着耶耶!”
高文敏立刻恢复了平日的跳脱:“呸!兴你回巴陵公主府,就不兴我回东阳公主府?”
呃,倒真忘了这一节,东阳公主府同样在兴宁坊。
“阿弥陀佛,贫僧惠恩,参见武功县侯。”跌目(眼窝深陷)高鼻的僧人,孤身站立在通化大道上,挡住了柴令武的去路。
白雨棠踏出一步,精神高度集中。
白雨棠,是永远可以信任的护卫,不是完全没反应的女保镖!
柴令武的眼睛眯起,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别人不熟柴令武,高文敏可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