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不对,但见府门前后都是着飞鱼袍,手举火把戒备的锦衣卫。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自己的考题之事传出去,遭到御史弹劾,而令天子……
林延潮此刻心底一沉。
轿夫问道:“相爷是否停轿?”
“不必。”
自己还能逃到哪里去?
林延潮来至府前下了轿子,但见来迎接自己的不是陈济川,而是一名锦衣卫上前道:“锦衣卫千户莫嘉宾见过阁老。”
林延潮看着他问道:“此何意啊?是骆金吾的意思吗?”
莫嘉宾躬身行礼道:“启禀阁老,指挥使大人也是奉命而为。近来京师中妖书风传,皇上恐有奸人作乱,故而特命卑职率锦衣卫来护卫阁老及家人。”
“阁老放心,此地万无一失,只是事情还未水落石出,这几日内还请阁老与家人不要外出。”
“妖书?是何妖书?”
“回禀阁老,这此非小人所知,只知南镇抚司与东厂已全力稽查此事。”
“那么其他几位阁老与大臣呢?”
莫嘉宾一犹豫,但见林延潮露出微微不悦之色。然后莫嘉宾赶忙言道:“回禀阁老,赵,张,沈三位相公皆有锦衣卫护卫,以策安全。”
林延潮心知这就是名副其实的软禁了。莫嘉宾三言两语,还是将妖书之事的来龙去脉与林延潮说清楚。
大概就是京师有人散布一封妖书,语侵郑贵妃以及数名当朝大臣,论及储位,此事牵连甚广。
林延潮明白这是猜忌多疑的皇帝认为此事背后有自己几位内阁大学士指示,故而派锦衣卫先软禁他们几人。
林延潮心底虽怒,但面上点点头道:“如此说来,倒是有劳莫千户了。”
“不敢当。阁老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小人。”
“好。”
莫嘉宾松了口气退后三步向林延潮行礼,然后林延潮这才返回府里。
府门一开,陈济川已等候在此。
“相爷!你终于回来了。”
林延潮点点头道:“府中已被软禁几日?”
“已有五日。不过老爷放心,府里一切安好,下人们也没什么惊慌,这多亏夫人操持得当。”
林延潮心底一松,点点头道:“好。”
说到这里,林延潮来至卧房外,从窗外望去但见林浅浅与林用,林双已是睡下。
林延潮驻足看了一会方才离开至书房休息。
一盏油灯点上照亮书房,自入阁以来,林延潮处理公务至深夜,在书房睡上一觉已是平常。
因妖书案,可知皇帝对内阁不信任至此,林延潮虽未参与此事,但不免心灰意懒。
架上案上满是书卷公文,随意搁至到处都是。
林延潮查找公文时,随手一碰但见一卷书掉落在地。
拾起再看却见是《太岳张文忠公集》。
记得当初刘楚先托林延潮为《张太岳先生诗文集》作过序,当时林延潮怕担风险拉上沈鲤一起作序。
这已是很多年前的事,而此书是由张嗣修、张懋修二人整理编撰而成,遍录张居正诗文书牍奏疏等。
此文原名《张太岳集》,但去年就改作了《太岳张文忠公集》。
书成后,张嗣修、张懋修一并至府上,恳请自己为《太岳张文忠公集》作序,林延潮答应了。
但见文章写道。
国家于辅弼之臣,笃始终之谊。百凡经理,起衰振隳,运天之佐,实盛世之贺、中兴之象!汉之丙魏,唐之姚宋,宋之范韩,我朝前则三杨,后继之,无以如公者也。
此张文忠公序也。公讳居正……既以通识时变,勇于任事。运帷幄于珠玑,经纬业于北斗,其道如此。而今见诸文字,后学读之精悍激励,足以立懦廉顽,使人气壮。
当时事,公立于朝,锐意志匡,艰任巨繁……然位重多危,功高取忌,谋身近拙,虽许国之忠,难逃罹灾,惜哉!幸天恩涤荡,圣泽增崇,得全公之嘉名,复褒功业,天下为之颂。此史笔之幸乎?此天下之幸也……
读至此林延潮翻过一页。
盖公雅抱殿邦之略,手扶日月,才比韩忠献、策比武侯,受两朝之顾命……
今子孙索序于余。余自辞词馆,十五年矣,今别公亦十五年已。余不才,碌碌于位,诚可愧公之冀望。强颜而序公集,岂敢曰知之乎!
最后落款东阁大学士后学林延潮撰。
看到此处,林延潮有些欣慰。
今夜林延潮心有所感,决定拾起张文忠公集掌灯夜读。
入阁为政这一年来的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他此刻余惊之时,读张文忠公集时总算稍稍一安。
次日,林延潮看到了那篇妖书。
妖书是一名自称朱东吉的人所写,这名字也很内涵,意思是朱家东宫太子一定大吉。
此文起于吕坤之前所上的《闺范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