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的大营乱糟糟了一整天,不时就有逃走的败军回营,有的人武器丢失,有的人浑身鲜血,受伤的士卒挤满了一座又一座营房,到处都能听到士兵的哀嚎声。
一直到夜幕降临时燕军大营才算慢慢安静下来,但是依旧能感受到大营中充斥着沮丧的气息。
这一场败仗可谓是损失惨重,总计出兵两万五千人,徒单霖带回来了两千余人,陆陆续续跑回来了三四千的溃兵,足足损失了近两万人。
要不是拓跋宏治军严明,这般败仗早就让军心动摇了,好在拓跋宏及时的夺回了前面的攻城大营,稳固防线,不然燕军还得后撤整军。
半夜时分,拓跋宏罕见的拎着一壶酒来到了徒单霖的帐中,这让有些沮丧的徒单霖微微错愕。
“拓跋将军,您这是?”徒单霖疑惑的问道。
自己与徒单霖一直是公事公办,虽然一起领军出征,但是论私交,可以说是几乎没有,拓跋宏拎着酒做什么?
只见拓跋宏自顾自的拎着酒壶坐在了徒单霖的对面,从桌上取过两只酒杯都给倒满了,并且对着徒单霖做了个请的手势。
徒单霖不知道拓跋宏在卖什么药,但还是一饮而尽,颇为爽快。
拓跋宏这才开口道:“你我年纪相仿,又在军中为将,论官职我比你稍稍高了半头,今天私下里我就称你一声徒单兄了,不介意吧?”
徒单霖心中越发疑惑,但还是拱了拱手道:“拓跋兄,有话请直说。”
拓跋宏又开始了倒酒,嘴里轻声道:“此次天狼关战败,就算我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不至于折损两万将士吧?想必此战之中有些隐情啊~不知徒单兄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徒单霖的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拓跋宏已经知道了自己延误军情的事?
这世上毕竟没有不透风的墙,拓跋宏只要随便找几个士卒问问攻进城头的时间就能猜出个大概,能做到这个位置的谁也不是傻子。
犹豫了一会儿的徒单霖终于咬着牙说道:“既然拓跋兄问了,那我就直言相告,此战之罪,皆我之责……”
“好了!”
还不等徒单霖继续说,拓跋宏就伸手打断了他的话,轻笑道:“既然徒单兄肯说,那你就还是一条堂堂正正的汉子,我拓跋宏是钦佩的。此事就此作罢,军中武将我也下了严令不得泄露消息,至于殿下那边,军报就写我的名字吧,战败之责,我担!”
徒单霖的脸上涌现出一股不可置信的表情,一般人不都是遇到好事向前冲,不利于自己的事就退避三舍吗?怎么这次拓跋宏竟然大手一挥,揽下了所有的责任。
踌躇了一下之后徒单霖沉声问道:“敢问拓跋兄,为何如此?”
徒单霖的语气有些恭敬,放下了身上那股出自徒单家的傲气,这对于他来说可是稀罕事。
在整个燕戎本族的军方,武将一共分为三个派系,虽然同朝为将,但是在身份上确实有尊贵之分。
第一等就是慕云皇族出来的将领了,不管是嫡系还是旁系,都是地位最受尊崇的,类似于被赤焰斩杀的慕云霸,本身是个旁系,却从不正眼翘人,原因无他,只因为顶着慕云这个姓氏。
第二等就是世族大家出来的将领,其中的代表性人物自然就是燕戎五族的将领了。这些家族手握草原的辽阔马场,家族封地都是水土茂盛之地,自己足能养得起数万的精锐私兵,所以他们的话语权很重,自然高人一等。
第三等就是从平民爬上来的将领,代表人物就是拓跋宏、脱脱不花这一群人,没有背景没有家族私兵,想上位只能靠实打实的军功。最苦最累的仗一般都是他们去打,但是赏赐封地这种事,他们只能往后排。
虽然有怨言,但是这些人也无话可说,谁让人家命好呢。
当然,自从燕戎统一草原、吞并北金、建立大燕之后,又出现了第四等将领,那就是来自其他部落的降将,地位最低,谁都可以看不起他们。
在草根出身的将领中,没几个值得徒单霖正眼想看的,但拓跋宏他却无法小觑。拓跋宏地位极高,战功卓著,深受慕云苍澜的喜爱,虽然没有家族在后面撑腰,但他后面有陛下。
拓跋宏平静的说道:“原因很简单,我需要一支拧成一股绳的军队,不想因为各种勾心斗角,权衡利弊,党派之争导致大军失利,到头来死的还不都是我草原男儿。
若是我将战报如实呈送给太子,想必徒单兄这个领军之将就得被撤了吧?”
徒单霖默然不语,他明白了,拓跋宏此来是向他示好的,但也是一种警告,这次的事只能发生一次。
拓跋宏抿了一口酒,接着说道:“我不管是太子、三皇子还是已经战死的六皇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