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日中午,虞欢和同事约了来吃一家新开的泰国猪脚饭。跟着导航来到店门口却发现没有能停车的地方,虞欢断是做不出把车横插在人行道上的事儿,同事一边笑她太轴,一边看着虞欢在猪脚饭店的周围兜兜转转,竟真给她找到个能停车的大院儿。
“原来残联在这儿啊”俩人下车后好奇地打量了一眼稍显破败的庭院和门前的挂牌,同事嚷嚷着想上个卫生间,虞欢又懒得再返回车里,只好一并陪她去了。
正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嗒…嗒…嗒…”伴着手杖的顿挫声响,一道颀长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来人穿着版式挺括的一席黑色风衣,浑身仿佛也裹着料峭的冷气,带着上位者的威压,腿脚似有不便以至于步速不快,跟那根手杖一起,却为其人增添了一分气势。虞欢只不过稍抬起头就被男人横扫过来的一眼冻了一跟头,老老实实又翻起了手里的猪脚饭店家主页,因此男人的面容并看不真切,只留下一个苍白俊秀的印象。“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虞欢只觉得空气都被冻住了,只盼着同事快些出来,痛痛快快地去市井小店里做她的市井小民。
“嘭”突兀地传来重物倒地和手杖掉落在瓷砖上后滚动撞击的声音,以及男人一丝压抑的痛呼。虞欢只思考了一秒男厕所里似乎没有旁人就直截了当地冲了进去,“你出去!”虞欢冲进去的时候男人正一手紧抠着腹底,一手挣扎着去够远处的手杖,脸已经疼得煞白了,额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男人的左腿大概是不大使得上力,以至于整个人有些歪斜,想来维持此刻的平衡也颇费了些气力。虞欢也正是在这时注意到,男人的小腹微微隆起,像是已有三四月身孕。
虞欢福至心灵地觉得她要是还在这里男人可能下一秒就会因为疲于维持这个表面的厉色而晕厥,没再坚持,只是把手杖递到了男人手中就从厕所退了出来。她大致扫了一眼下腹应该是没有出血的,总不至于到危急地步。
在外面竖着耳朵听了一阵,左不过是一些疼痛导致的抽气声,一些手杖落地借力的声音,一些整理衣料的声音,待男人再次从里走出来,虞欢感觉已经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男人的衣冠又再次恢复刚才的无懈可击,甚至连背都挺得跟原先一样直。“嗒…嗒…嗒…”,手杖声竟渐渐朝虞欢走来,虞欢慌乱中假装刚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手杖声又远去了,男人似乎在她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后又离开了。男人很高,虞欢甚至只来得及看到了他的脖子以下部分,“大概只有衬衫前襟被冷汗濡湿了的痕迹能够证明刚才那个稍显狼狈的男人出现过”她想。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贸然打搅到一个已婚夫男总是显得过于冒犯了,虞欢带着一丝不知缘何的歉意,跟朋友一起快速走出了残联的办事大厅。刚系上安全带重新发动车,朋友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拍着虞欢示意她看向前方,“哎哎哎,那个穿黑风衣的,不是戈凡的二公子吗?!”“那是谁啊”虞欢茫然转过头,定睛却是刚才那个男人,身边跟着一个助理似的男青年,在询问些什么,他只是不耐地摇了摇头,就拄着手杖上了黑色商务车。
“哦你刚来H市不知道,戈凡是市里的龙头建筑集团,他们二少爷,喏,就是那个乔迦,今年30了,之前跟尚雅的葛大小姐结了婚,结果结婚没两个月就出了车祸,据说是一条腿截肢了。而且当时医生诊断说是之后再也不能生育,葛家做事也够绝的,车祸第二天两家就宣布离婚了,虽说表面上说是和平分手,这谁看不出来是看乔二少爷残废了又是个不能生的,成了个拖油瓶。虽然这个乔二在商场上是有些雷霆手段,但女人娶男人不过还是为了生儿育女那点床笫之事。”同事一边八卦一边摇了摇头“但你知道更绝的是什么,他们离婚一个月后,乔家竟然对外公布乔迦怀孕了,并且宣布这个孩子与葛家无关,将来也会姓乔。葛家精明,乔家的算盘也是打得啪啪响啊,不过是乔二遭些非议,吃点苦头,败坏点名声,乔家又白捡一个孙辈。”
虞欢一时被这过大的信息量冲击,她自然知道孕夫独自育子产子并非同事口中的“吃点苦头”这么简单,没有妻子的陪伴在漫长的孕期和产程中孕夫都将忍受巨大的折磨,虞欢亲哥哥就是个孕夫,嫂子是海员常年在外,家里人觉得她哥辛苦,现在她哥就是她们家的掌上明珠,嫂子也是跟单位请示了配偶孕程内只在近海工作,因此隔三差五就赶回家疼爱丈夫,更何况30岁对于孕夫来说已经不再年轻,很多男人20刚出头就已经当了爸爸,年纪越大,孕期就越辛苦,产子就越艰难。算了,咸吃萝卜淡操什么资本家的心,虞欢和同事瓜分了猪脚饭和芒果糯米饭后一人捧着一杯泰式奶茶回公司改方案去了。实习期快结束了,虞欢还想带教在考核表上美言几句呢。
周末,虞欢奉命带她哥去产检。她哥已经7个月了,进入孕期中后程的稳定期,因此只是一次普通的例行检查,嫂子也就没有浪费宝贵的探亲假,神圣而光荣的陪检任务就这么落到了虞欢头上。但嫂子心疼丈夫总是没有妻子陪伴在身边,特意在H市最贵的产科医院订了一个VIP产检套餐,铁了心花大钱让老公享受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