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像是突然听不懂尤金斯。阎说的话。
他怔愣着看向尤金斯。阎,眉头渐渐拧紧:“为什么要逃走?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尤金斯。阎没吭声,如同他今晚无数个时刻一样,微垂着头沉默以对,眼中黯淡无光。
见他不说话,桀急了,朝他低吼出声:“你还是不打算跟他们斗了是不是?我早看出来了,你就是想放弃了,想连着我们这些人全都不要了!”
尤金斯。阎看他一眼,叹了口气,仍旧没有开口。
不知道是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被桀说中了,无言以对。
他的沉默仿佛印证了桀脑海中的某个猜想。
桀脸色渐渐灰败起来,心里愈加失望,甚至觉得有些痛苦。
他扒拉着头发蹲在地上,刚才的斗志和激动一瞬间荡然无存,像是还没行动就被敌人给拔了营寨的将士,满心只剩说不出来的沮丧。
“为什么?我不明白……”
他低头盯着地板,嘶哑的嗓音里带着轻微的哽咽:“为什么你忽然就变了……”
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很多游戏要进行……
明明之前大家的目标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尤金斯。阎忽然就转了道?
他的话像是说到了尤金斯。阎的心里。
尤金斯。阎目光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暗光,却终究只是闭了闭眼,长叹了口气:“因为,我有了牵挂。”
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承认了,乔安宁是他的牵挂和弱点。
有了牵挂,他就不再是以往的那个尤金斯。阎了。
看着一直蹲在地上的桀,他抬脚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抬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桀,你是我最好的兄弟,走到现在,我身边除了你和里雪能说几句真心话,在其他人眼里,我不是高高在上的主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
桀顿了顿,没抬头,这是尤金斯。阎第一次承认,他是他的兄弟。
可他竟然不想再听他后面的话了。
“现在,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尤金斯。阎勾了勾唇,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已经,不想再为难我的女儿了。”
桀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怎么就为难她了?我不明白,她这几年过的不好吗?”
这几年,乔安宁在这里不还是受宠的公主?
一开始想要在她身上下的功夫,想要她接受的训练,最后一样都没有落在她身上,所有人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对待,这样还不算对她好?
尤金斯。阎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桀会是这样的想法,和过去的他一样。
他摇摇头,苦笑了一声:“你不懂,我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想的,但是……”
他缓了口气,沉声道:“我不想她活得跟过去的纱织一样。”
桀怔怔看着他。
“过去的纱织像个机器人,没有自己,没有快乐,塔利琳娜缺她吃喝了吗?缺她身份地位了吗?”
尤金斯。阎摇摇头,笑了下:“都没有,这和我把安宁放在身边,难道不是一个道理吗?”
“可……”桀张了张口就想反驳,怎么能一样呢?
“安宁她自己待在这里的时候很开心,你也是真的将她当成女儿对待的啊。”
尤金斯。阎定定看着他,淡声反问:“难道塔利琳娜就不是把纱织当成女儿对待?”
桀顿时被问的哑口无言。
是啊,一开始塔利琳娜和纱织之间虽然是仇人,但谁都不能否认后来她对纱织,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女儿。
他看着尤金斯。阎深邃的眼睛,渐渐明白了。
可是明白以后,心中的苦涩却一时涨的更满。
既然他已经想到了这么多,他是真的决定就这样走下去,不会回头了……
尤金斯。阎叹了口气,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嘱咐道:“让你带着人走,是因为我知道,如果说这里有谁永远不会服莫修锦的话,那肯定就是你,所以你留在这里,只会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现在就带着人离开,从此以后自立为王……”
桀听着他说,摇摇头嘲讽地笑了两声。
这个人安排了一切,可这一切中,却不包括他自己。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他抬头,紧紧盯着面前的人,咬牙问道。
让他自立为王,说明尤金斯。阎压根就没有想过自己走的事情。
尤金斯。阎笑了笑,摊手道:“我得留下,那小子既然敢带走我的女儿,那总要经过我最后的考验。”
“所以,你打算用自己,为乔安宁铺路是不是?”桀一眨不眨地看着尤金斯。阎,嗓子里像被砂砾刮过一样,出口的声音嘶哑难听。
莫修锦带走了乔安宁,只要能再打败尤金斯。阎,收服了这里的势力,那往后的一生,他都势必得背负起乔安宁的幸福。
不然别说其他人,光是尤金斯。阎的旧部,就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