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陕西风尘仆仆抵达京城,抵京不过两个时辰,还是正午时分,洪承畴便已出了京城。
不到两个时辰时间,对洪承畴而言,一切,皆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入京之时, 他不过是区区四品陕西督粮参政,单人匹马入京,默默无闻,无人问津。
而出京时,他已是秦国公府座上客,一跃至南京户部左侍郎,正三品!
而且, 南京户部,不设尚书!
那, 他这位南京户部左侍郎,已然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的部堂大臣!
“停!”
车队前行之间,马车之中,洪承畴的声音,却是突然响起。
驾车的车夫立马勒动缰绳,前后数辆马车,以及护卫车队的数十名披甲执锐之将士,亦是骤然停住。
随即便只见马车车门打开,洪承畴弯腰而出,立于马车车架,回望这巍峨京城。
“不知下次抵京,会是何等场景……”
洪承畴微喃一句, 似是自问,又似是畅想, 更仿佛, 壮志豪情!
驾驾驾!
这时,突有一阵马蹄声骤然响起, 随后,官道尽头,便只见一队快马狂奔而来!
“怀安卫?”
目光定格,当看清楚这队骑兵身着之甲胄后,洪承畴目光亦是一凝。
在三边总督府任职,且得三边总督之赏识,对如今陕西兵将,他自然无比之清楚,除去各个卫所以外,属三边总督府直辖的,就有宣府两营步军,分别是破虏营,及破锋营,原本还有两营大同镇步军,只不过近来被调回大同,防备蒙古,还有一营京军,暂且听命于三边总督,为三边总督府直辖。
而其中,最为精锐的,莫过于三边总督的亲卫营,亦是他在三边总督府接触最多的一支军队,怀安营!
而这几名骑兵,显然正是怀安营的将士。
“贼乱平定了?”
洪承畴有些疑惑,但很快,他又否决了这个可能。
若贼乱真的平定了,那定是会一路报捷,且,平贼的规划他自然是清楚的,算算时间,应该还未到平定之时!
“难道……出意外了?”
洪承畴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思虑片刻,也难推断出结果后,洪承畴也没再多想。
如今陕西之局势,平贼之战已近尾声,朝廷重兵云集,且,三边总督府还直辖了数万精锐兵马,出再大的问题,也影响不了大局。
再者,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他如今,已不是陕西督粮参政,而是南京户部左侍郎!
做好他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走吧!”
弯腰进入马车,洪承畴的声音,再次响起。
停滞的车队,亦是缓缓前行起来。
那擦肩而过的一队怀安营将士,依旧策马飞奔,带着一个足以震荡天下的消息,朝京城飞速而去。
此时,秦国公府中,李修则是在批写朝堂百官及大明天下各地送来的奏本。
自崇祯驾崩,辅国理政成为事实,大明的朝廷格局,事实上,亦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天下奏本,皆经内阁批阅,再送至司礼监,天子若勤,那自然是天子阅览,天子若怠政,那批红之权,自然就落在了司礼监掌印太监之手。
这一套制度,在大明,已经延续了两百余年。
而现如今,虽奏本依旧还是内阁批上审阅意见,但最终的披红,或者说决策权,却是落到了他李修的身上。
司礼监之职责,已是如同虚设。
而内阁职权,亦是被侵蚀许多。
制度改变,自然代表着权利中心的转移,以往,皇宫是权利中枢,而现如今,这座秦国公府,才是真正的权利中枢。
朝堂决议,亦或者朝堂不能决议之事,皆是在这秦国公府中完成决策。
只不过,如此一来,李修倒是真真切切的体会了一把,所谓天子,是一个怎样的生活。
或者说,一位勤于政事的天子,过着的,是怎样的生活。
什么朝九晚五,对一位勤政天子而言,就如同一个笑话。
全年无休且不说,若是要认真处理完所有奏本,并且关注其执行,甚至,纵使一天到晚不眠不休都做不到!
再勤政,亦是只能区分重要次要,不可能事无巨细,且面面俱到!
体验了近一年的辅国理政,李修算是明白了,为何历史上,那么多不喜朝政的昏君!
人生在世,谁愿意全年无休,没日没夜操劳算计,哪怕是因无上之权利而操劳!
但……不操劳,同样握有无上权利,同样可以享受世间所有能享受的,同样是唯吾独尊……
这样的生活,谁不愿意,或者说,又有几个能抵挡得住这种诱惑!
昏君多,才是人性之正常。
明君,那才是特立独行。
当然,在李修看来,最为重要的一点,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