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送亲,安排的是礼部司员外郎崔功成。按品阶,在赵正之下。但两人分工不同,崔功成主公主仪驾的生活起居,赵正负责公主的安全,而且崔功成身上还有敕封阿史那托的诏书,是以二人见面并不以上下级关系相处。
只按一文一武平级对待。
赵正没想到崔功成也不过是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崔功成也没料到面前的苍宣县侯不过二十岁。双方第一次见面相互验了官身,赵正摇了摇头,哈哈大笑。
“崔员外可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崔功成也笑了起来,道:“苍宣县侯与传闻中的形象也不大符合。”
赵正颇感兴趣,“不知长安是如何传绘赵正的?”
崔功成道:“传闻,苍宣县侯身高九尺,面若重枣,络腮满面,善使一六十斤大斧,挡者披靡……如今看来,传闻毕竟是传闻,差之千里啊!”
“哈哈哈哈……”
两人同时又大笑了起来。
那边千牛卫与玄甲军也开始交接,玄甲军都是凉州泥腿子,而千牛卫大多数都是勋贵子弟。两方人马站在一起,无论身高、肤色、眼神都不大一样。玄甲军众人这两个月才从祁连山上下来,一个个被紫外线侵蚀得如同包公一般,戴上面甲之后,浑身只剩下两只凌厉的眼睛。
千牛卫众人不知玄甲军,但知河陇之战,左右武卫战功彪炳。此时一看赵大柱那铁塔一般的身形,再一看玄甲军整齐肃杀的队列,各式重兵、弓弩齐整,一时间心中暗自感叹,不愧是大唐边军,看上去就不是省油的杀才。别看自己人多,若是战场拼杀,定也走不过一个回合。
“臣,忠武将军领安西军苍宣县侯赵正,拜见开乐公主殿下!”赵正走到公主銮驾前验货,侍女缓缓地拉起车帘一角,道:“侯爷请站于三尺之外!”
赵正退了一步,朝车内看去。
只见车内端坐一个少女,身着质地轻盈的百鸟毛裙,正看是一色,阳光下侧看又是一色,端的是华丽雍容。白玉般的纤细手指团握着一张团扇遮面,扇面乃丝绣锦面。露在裙外的一双红色绣鞋,勾勒出皇室女子的端庄纤足。
赵正点点头,不用验看官身,这坐姿,这举止,这气质。一看就是皇室无疑。
“苍宣县侯……”
开乐公主轻启朱唇,声音柔和,“我等何时启程?”
“后日离开凉州。”赵正拱手做了个礼,示意侍女放下车帘。
崔功成靠了过来,打着手势小声道:“公主殿下的日常起居我自竭心尽力,但这一路上听闻黄沙盖顶,数千里之遥,侯爷还要多费心啊!”
赵正心道若只是行军,玄甲军一日可行百里,三千里路也就个把月。但是带上公主,还有銮驾之后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二百匠作,算上辎重粮草,这一路往西,怕是没有半年到不了,心中不禁叫苦不迭。
“侯爷!”千牛卫统军旅帅朝赵正行了个礼,“公主仪驾千牛卫便送与凉州,侯爷只许签上大名,便就交接完毕。”
“好说!”赵正接过了命策,拿过毛笔,端端正正地写上了自己的大名。
千牛卫退出了护军行列,让位给了玄甲军。
赵大柱带人去了队尾,赫连云天带二十四骑拱卫公主依仗,胡一道在前开路,赵正则与崔功成边走边说,一路往龙首山去与段柴汇合。
沿途各府并未接到公主仪驾的消息,自是不表。但奈何队中公主依仗的那些太监、侍女脚程确实太慢,銮驾又不敢颠簸,官道上的六十余里路却是直走到了太阳下山。
赵正坐下的战马都有些不耐烦了,呼呼呼地打起了响鼻。
好不容易看见了右武卫的营地,赵正心说总算到了。段柴在营地外五里地等了近两个时辰,此时看见赵正,迎上前来,“侯爷!”
赵正呶了呶嘴,“这位是礼部崔员外!员外郎,这位是凉王帐下中军郎将,怀化郎将段柴。吐谷浑人。”
崔功成和段柴互相行礼,算是互相认识。
车队进了营地,段柴把赵正拉扯到了一边,“这差事不太好办啊!”
赵正斜着眼睛看他,“你昨日接到军令时,就该知道这差事不太好办啊!”
“不是!”段柴皱着眉头,看着公主的车仗到了一座大毡帐旁停下,道:“今日仪驾前站,几个内侍到了我营中,指手画脚。说是公主金贵,按礼制,食,要吃百菜宴!寝,要睡羊绒毡。羊绒毡倒是好说,临从凉州开拔前,王长史给我装了一车。可我特么到哪去给她整个百菜宴呐?”
“稍安勿躁!”赵正摆了摆手,“一行三千里,翻山越岭的,能照顾必定要照顾。但是真到了照顾不了的地步,你也没辙。该喝凉水喝凉水,该啃肉干啃肉干。与内侍也不必冲突,讲道理,摆事实……”
“……”段柴睁圆了眼睛,“侯爷你怎么敢啊!这是大内的侍臣啊!”
“哼!”赵正嘴角一弯,“饮食起居自有崔功成在,你我大可不必劳心劳力。那几个太监敢炸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