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叔巴特玩了个骚操作,但这其实也并不出乎赵正的意料。
只是之前梁珅说汗庭与约茹正在谈判,赵正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巴特居然能让他与吐蕃使者一同住在关前大营。
这事是被黠嘎斯的阿热莫都发现的,他带着亲随跟着乞力柔然一道进的鹘军大营,巴特似乎并没有把这绰尔小国来的王子放在眼里,竟是让他住在了约茹人的身侧。阿热莫都安排好营帐,出门却见三五个吐蕃打扮的武士,一脸戒备地守在隔壁帐房前,他好奇地问了路过的汗庭军士,那军士言辞闪烁,不肯实言相告,这便让阿热莫都起了疑心,躲在一旁细细观察,越看越不对劲。
阿热莫都还算谨慎,并没有打草惊蛇,他让亲随装作去打水的模样,在河边守株待兔,就等着赵正的人,结果赵正没来,却等来了罕拿的手下额朗多。
额朗多便把这事禀告给了罕拿,只是告不告诉赵正,两人产生了分歧。最后罕拿顶住了压力,趁夜披着斗篷,从帐篷下挖了个洞,爬到了赵正的营后。
罕拿道:“这事我也不知真假,只是黠嘎斯能不能信任,全凭苍宣侯自己定夺。”
赵正看着他,暗道怕是这阿热莫都比你罕拿要更能信任。如果其中有诈,也只是你左部玩出来的花样。不过这些日子他对罕拿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这伙计和他爹不同,他胸怀热血,识书明理,对大唐向往,更热衷于大唐瀚海公世子的名号,而不是左部敦王三王子的称呼。
其人最向往的,便是受大唐锡爵,光瀚海门楣。
如果不是演戏,那他可以称得上是标准的大唐粉丝。
而且这事他也不稀奇,自从阿史那汗重伤之后,约茹至今没有对铁门关大动干戈。西洲虽然偶有冲突,但规模并没有达到战役级的标准。约茹如今兵临城下,铁门关守军只有四千,而关前下约茹武士两万。你要说双方没点暧昧,这反而才不正常。
只不过巴特汗叔是真的没把自己当成一盘菜,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和约茹人蝇营狗苟。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赵正刚好睡不着,听完之后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天。
罕拿见赵正一副老神在在,气定神闲的模样,一时有些急切,道:“苍宣侯,这件事可大可小,我怕他们会对我们不利!”
“我无所谓,不过你没跟他们说你是左部特勤?”
“我哪敢说!”罕拿道:“今日巴特亲迎可敦,我都躲着他的视线。”
“你躲着他干甚呢?”
“他不是个好人!便是他对我左部打压极深,不肯让左部子民内迁北庭。”
“他认识你?”
“我儿时他抱过我!”罕拿道:“他若是知道我随你一道来了安西,定要找我阿爷的麻烦。而且我不能落在他的手里,否则左部要遭!”
“你倒是清楚地很!”赵正道:“那你还愿意跟着我入营?”
“这是两码事!”罕拿皱着眉头,“反正你把我诓来了,便是生死,你得负责。”
“……”
赵正无言以对,挥了挥手,说道:“世子你且先回营帐歇着。这事明日再议。”
“我们不得商量个章程出来?”
“商量什么?”赵正指着天,“子时都过了,困了,我要睡觉!走走走!”
说罢,便指了指帐篷一角那被划开的口子。
罕拿对赵正又不敢违拗,而且这个时候确实太晚了,稍有动静,就会被吐蕃人知道。他道赵正该是想从长计议,便只好起身告辞,又从那划开的口子里爬了出去。
“苍宣侯!”
他趴在那口子上,回头喊。
赵正扭过头去,罕拿道:“要使力气,我也能帮上一把!”
“滚滚滚滚!”赵正心道你如今就剩下个额朗多,再被我弄死了,还不得我亲自给你当保姆?这事最好别让他掺和进来,这小伙子赵正挺喜欢,日后向赵硕为他在安西讨个差事,圆了他的梦想。
不过喜欢归喜欢,至于把他放回漠北这美事就不用想了,罕拿这人质只有牢牢地攥在手里,北庭的背后才不至于被人点起火来一锅脍熟。
他的安全,甚至比自己的安全更加重要。
赵正一边想一边躺倒在了榻上。
不过说来也怪,罕拿来之前,赵正失眠失得厉害,可他一走,这肚子里也不闹腾了,胸口也不憋闷了,感觉哪哪都通畅了。
只闭着眼睛才没一会儿,连明日要干什么都还没想清楚,赵正便就踏踏实实,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赵正起了个大早。这几个月跟着车队在漠北行军,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昨夜虽然熬得挺辛苦,但一早上精神却不算萎靡。
赵正照例拿了一根哨棒,在营前耍了几套棍法,然后又扯了胡三大的一旦二的步弓,练了练臂力。还别说,顿顿吃肉也是有好处的,手上这力气是肉眼可见,一日强过一日,受过伤的左肩胛这段日子貌似也好完全了,动起来虽然有些隐隐的咔咔声和僵硬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