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所的工作是从上午九点开始的,宁涛八点半已经坐在他那间装饰简约的办公室里,打开桉情记录后却怎么也静不下心。
文字在他面前悠悠荡荡,好像要从屏幕里爬出来爬到他脸上。
出于习惯,宁涛开始研究自己的问题,首先想到的是眼睛。
他的视力确实不好,一方面父亲有深度近视,遗传上就不占优势,另一方面读书时候作业量太多,读的书也多,视力方面完全都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高中时代视力好的同学也已经寥寥无几。
谁不是被学业压迫着长大的呢?想到这里,宁涛也觉得释怀不少,注意力也稍稍集中了一些。
关闭文档,打开浏览器,搜索“看到文字在游动”,滤过一些明显是医院广告的搜索结果,宁涛打开了一篇类似文献的文章,文章中描述的症状似乎和他当下的感受有些类似,视物模湖,眼前好像有黑色的线在漂浮。
“飞蚊症?”看到这个专业名词宁涛皱了皱眉,进一步追看飞蚊症的解释。
正常情况下,人体眼睛中的玻璃体是透明的,在一些情况下,可能会出现混浊,在眼前就会看到黑影飘来飘去,就像蚊子一样,称之为飞蚊症。
倒是很容易理解,就是眼睛前面好像有蚊子在飞,那这到底算不算是一种病呢?
出于工作习惯,宁涛又认真看了下去,很快他就知道了飞蚊症分为两种,分别是生理性的和病理性的。
生理性飞蚊症主要指在眼睛发育过程中,残留的组织或细胞落到玻璃体中,或者视网膜上正常的生理细胞,掉到玻璃体里等情况,一般对视力不会有影响。
病理性的飞蚊症多伴有炎症、外伤、出血或者由全身疾病导致,是一种较严重的玻璃体混浊,可能对视功能造成影响,通常需要积极治疗原发病。
不论是哪一种,高度近视患者出现飞蚊症的概率比普通人都要高。
所以,问题找到了?
暂时看起来是这样,宁涛将座椅向左侧转动了些,视线离开电脑屏幕,窗外的阳光隔着米色窗帘照在他脸上,目光凝聚,然而米色的窗帘上除了一开始有一些光照的大片影子,细小蜿蜒犹如蚊子一般的黑色线条并没有出现。
他又朝右转去望向门边的白色墙壁,墙上仍然光洁如新没有半点黑影的痕迹。
难道说不是什么“飞蚊症”?
最后,宁涛重新打开一篇工作文档,当视线在文字上经过时刚才的情形再一次出现了。
文字像软骨病一样从本该整齐的文档横线间左扭右摆地游动着,他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看清它们。
二十分钟过去了,宁涛还没有找到发生在自己眼睛上的问题,他有些烦躁,不管怎么说,眼睛肯定是有问题了。
确认完当天的工作内容后,宁涛打开在线日程表,将上午的例行会议改为黄色,这个颜色代表的是不能准时出席会议。只要去一趟医院做一些基础检查还是能赶回来开会的。
对待工作,宁涛多年如一日,一丝不苟,他搜索了律所附近的几家医院,这一带属于商业区,医院并不多,两公里外的一家综合性医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宁涛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打开医院网站费了些功夫方才找到眼科。
眼科门诊今天有两位医生当值,一位看起来年纪较大,很容易联想到一定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医生;另一位年纪尚轻,从照片上看也就是三十五岁上下,职称上也只是一个医师。宁涛很快拿定主意,点开第一位医生的头像准备挂号,然而,屏幕上显示的当天所有门诊时间内这位医生的挂号名额都显示已满,他只能轻轻叹了口气,转向另一位年轻医生,并自我安慰道:“不过是做一些普通的检查,对医生的要求并不高吧。”想到这,屏幕也转跳完成,眼看着这位年轻医生的所有门诊时间也都预约满员。
这可有点难办了。大城市看病一向不算容易,倒不是说医疗资源落后,相反正因为医疗资源太好,很多非本地的病人也都愿意来此地寻医问诊,再加上老龄化日趋严重,要看个病还真是不容易。
要不然去楚琳检查的医院?
宁涛很快放弃了这个想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如果被楚琳家里知道自己去医院看病,免不了会问个究竟。
接下来的选择也就更少了,宁涛又试着找了一下五官科的门诊预约页面,同样也是全部约满,这样一来想要在开会结束之前去医院再赶回律所的可能性就越来越小了。
看着屏幕许久,没能找到医院,眼睛却愈发不舒服起来,宁涛索性站起身,有些气恼地拿出车钥匙。
电梯直达停车场,他的胸口有些烦闷,地下室空气污浊终日没有阳光,会让人呼吸不顺畅也很自然,他没多想找到车后便发动起来,并没有目的地,就这样穿过还没彻底热闹起来的商业区将车子开上了通往市区的高架。
路上并不顺畅,上班高峰的高架桥上车子礼貌有序的排起长队,宁涛隔着车窗看到了高架下方一家名为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