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开始,要从一场大火说起。
炽热的橘红色火苗灼烧着空气,凶猛蔓延,烟尘弥漫着整片天空,牌匾上的“冷府”二字失去了光彩。灰暗的天光映着昏暗的庭院,地上血迹斑斑,陈满了尸体。
一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在黑暗里睁着。
这是一个小小的女孩,原本奶娘要带着她悄悄逃出去,可惜她先一步死在闯入者手中,临死前她嘱咐小姑娘藏在巨幅的赭红床幔之后,不要动也不要出声。
焦糊味的风吹了过来,惨叫声已消失。
踏着锦靴的人影停在门前,刀上滴着血。
一个,两个,三个。
“都杀光了?”
“不错,还差那两个孩子。”
另一人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进去。
博古架被猛地一刀砍碎,香炉、瓷盘、小盆景、镇纸、摆件摔出一地,屋外木片隐约的噼啪爆裂声中,混杂上了陶瓷清脆的碎裂声。
绣着五彩孔雀和百鸟的黑檀屏风轰然倒下。
另外两人也踏进了屋子,跟着一起转入了堂后。
这里同样陈列不多,梁柱寂寞地挺立着,一张红木床榻位于正中,大幅大幅深红的床幔垂下来,在沉闷的微风中轻轻摆动。
唰啦一声,床幔被一刀斜斜斩断,轻盈曼妙地落下,露出了女孩那双眼睛。
她坐在床榻上,小小的脸,眉眼都向上飞扬,黑发挽作双髻,穿着绣花的细软罗裙。她看上去不过四五岁,孩子的眼神是那样明净,一瞬间,三人心神几乎为之一慑。
领头之人紧了紧手里的刀,“就剩这一个了,小丫头长得倒不错,可惜命不好,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爹娘。”他嘴角勾起冷笑,就要举起刀来。
另一人突然开口,“这小女娃生得这么美,一刀杀了岂不浪费?我看不如卖了她,兄弟们倒还能打些酒喝。大哥,你觉得怎样?”
第三人紧抿着唇,也沉默地看向他们的大哥。
那人听了,扫过小女孩稚气中秀美不俗的五官,眯起眼凝视着小女孩那双水晶般的明眸,刀并未按下,嘴角还是带着嘲讽一样的笑,他无所谓地回头,看了看另外两人一期待一冷凝的眼神,终于还是还刀入鞘,“就按你说的办吧。”
第二人应声而笑,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衣服将小女孩扯了起来,眉飞色舞地摸着她的小脸,好似摸着金子银子。
第三人燃起火折子,往床榻上一丢,猛烈的火迅速燃烧。领头之人已收好了刀,左右看了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齐齐冲向门外,借力几个起落间便彻底从这片宅院中消失。
只留下冲天的大火和烟尘,屋宇倾颓,遮蔽了一切。
她就这样迎来了命运的拐点,被卖给了青楼的人牙子,之后又因为年纪小容貌盛被几番转手,她渐渐忘了自己的家在哪里,也忘了父母的模样,只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弟弟,被先一步送走,也逃过一劫。
终于有一天,乘着楼里有江湖人厮杀,一片大乱时,她逃了出去,她想去找到弟弟,然而一个柔弱孤女再怎么东躲西藏,依旧被人注意到了。
她再次被抓走,不同的是这一次并非青楼,而是一个无名组织,他们抓来天资不错的男女孤儿,从小培养杀人的技艺。
三年后。
秋风萧飒,天地萧杀。
山崖谷底中,有刀剑之声。
一老一少正持剑而战,老者黑衣蒙面,白发怒张,高大身躯腾挪如龙虎;少年身量未足,迅捷灵活,双剑如蛇,极力周旋。
老者功力深厚,而少年内劲不足,一刻钟后,老者看准时机挑飞他的一剑,未等少年变招,剑尖便已对准了他的脖子,锋刃一触即收,还是留下了一抹血痕。
二人沉默着收剑而立。
少年同样也是一身黑衣,黑色的瞳仁清亮有神,头发只是简单束起,鬓边微乱,眉宇斜飞,苍白中难掩俊秀,。
老者盯着他,忽然道:“你几岁进来?习剑多久了?”
“七岁,三年。”
只练剑三年便能和他周旋盏茶时间,这样的好苗子真是难得一见。老者面巾之下的嘴角牵起一丝笑意,喃喃道:“好……很好。”
忽然,他想到自己一生无子,这少年又如此天资,何不收为衣钵传人?于是那双业已苍老、浮现皱纹的眼睛里,又出现了鹰一样的神光,锋锐逼人。
他直直凝视着少年,沉声问道:“你可愿拜入我门下,为我义子,冠我名姓?”
那少年本静静侍立,闻言抬眼,有些许讶异,犹豫几秒道:“自然愿意入首领门下,只是……”他迟疑道,“我并非男子之身,恐怕做不了您的义子。”
老者一时错愕,然而还是爱才心切,沉吟片刻,缓缓道:“是女孩儿也无妨,以后你就随我姓氏,做男子打扮,”顿了顿,“你可还记得自己名姓?”
苍白清秀的少女垂下眼睛,“名字已经忘了,只记得我姓冷。”
老者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