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抚上左耳,靠近太阳穴的位置。
但他庆幸自己选择了黎嘉庚,这是一株生命力更旺盛的毒草,长着艳丽的花瓣,舞着细腻的须芽,芬芳四溢的在他心里种下。
他希望他再来问自己那个问题,那他一定不会再次沉默。
但他也没在问过。
他不问,自己总不能突然莫名其妙的去剖白:哎,我发现我不喜欢某某了。
这不是找抽吗?
他在等一个特别的时机,顺理成章,大大方方的,表白给他。
初夏的气息已经很浓了,风送来树叶的味道,步道两旁的榕树已亭亭如盖,随着风动,树叶簌簌抖动,间或几只麻雀唧唧啾啾的落在车前盖上。
虽然今年才过去不到一半,李赫南已经在心里断定,今年很完满,没有断崖式下跌的回冷,没有忽然而至的风沙,也没觉得燥热那天邪门的大风大雨大冰雹也不算什么,只是一场爱情剧必备的背景音。
五点四十了,应该下班了,不过那人磨蹭,肯定不会立刻出来,兴许走到楼门口又想起忘带什么还得回去取。
这么想着,黎嘉庚慌里慌张的样子仿佛就在眼前,李赫南忍不住想笑。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李赫南从后视镜看到,走来的是一男一女,年纪都很轻,穿着时髦,他俩边往这边走边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可能没注意到车里有人,他们在车旁停下,女的问:你确定周总住这边吗?我看这不像有建筑的样子啊,要不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男的道:怎么不确定?人家住的是独栋的别墅,你以为是高层啊,老远就能看见,树挡着呢!唉,有钱真好,上班走着就到了。
这房子得多少钱啊?是租的还是买的?周总平时也不常在国内,这就空着?多浪费啊!
那你就甭管了,人家乐意呗!
这俩居然站这聊上了,李赫南无语,他的车膜偏暗,车窗又只摇下一线,确实很容易被误会是辆空车。
只能被迫听回墙角了。
李赫南滑开手机,准备干点别的,一个熟悉的名字却忽然飘来。
是女的先起了个话头:哎,你说那个姓黎的,跟周总真是亲戚?
你说黎嘉庚?嘿,那天可是我亲眼看见的,他俩一起上班,而且男的为了吸引女人注意,故意拉长了音调。
女方凑近了些,催道:而且什么?
是啊,而且什么?李赫南停下动作。
男的语气变得促狭,音量也压下来:而且他俩,可能不只是亲戚
不只是亲戚?
我听说咱们周总,其实
当黎嘉庚气喘吁吁钻进车里时,那两人已经沿着林荫步道拐进了深处,幸好这两人还记着有正事要办,否则职场最尴尬一幕就要上演了。
急什么?又没狗撵你。李赫南像往常一样,先搂着黎嘉庚的脖子亲个嘴,然后叮嘱他系好安全带。
没狗撵我,但有狗等我啊!黎嘉庚笑着和他打趣,看起来心情不错。
贫嘴。李赫南笑笑,发动车子。
本以为昨天黎嘉庚的话有夸张的成分,今天李赫南真的着手开始收拾时才发现,不但不夸张,还谦虚了呢!
在这个不大的两室一厅里,所有面上看不见的地方,衣柜里,壁柜里,吊柜里,包括沙发地下,床底下所有能储物的东西都被塞满了。
你到底在这住了多久,怎么这么多东西?尤其是衣柜,柜门一打开,被子褥子纺织品收纳袋一股脑像座山一样摇摇欲坠。
黎嘉庚难得忸怩起来:也没多久就两年而已。
李赫南:你是一刻不停都在买东西吗?
黎嘉庚:也没有啊只是,我不爱扔东西而已。
李赫南:好吧,那这些,你是要都搬过去吗?
不然呢?黎嘉庚眉头拧起:难道要扔掉?
李赫南望着铺天盖地的收纳箱和储物柜,斟酌道:可以选择性的扔掉一部分。
黎嘉庚立刻嚷道: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有纪念意义的!
你确定?李赫南就手从衣柜里掏出一只小黄鸭玩偶,请简明阐述它的纪念意义?
黎嘉庚脱口道:这是我第一次玩夹娃娃机夹到的!
好吧,李赫南把小黄鸭放下,又拿起一只黑白狗:这个?
这是我第二次夹娃娃
不等他说完,李赫南一锤定音:例如这个就不够值得纪念,我说的选择就是这个意思。
说干就干,李赫南当即挽起袖子,打了个响指:OK,第一轮甄选,现在开始。
那些说不出具体意义的,或者一看就是破烂的,例如被彩色油漆涂抹过的铁皮盒,磨损得露出里面皮芯的蛇头皮带,无论如何也洗不出样子的毛绒玩具通通被李赫南打进待扔的区域,他感觉今晚工程浩大,据说那张双人床地下也摞满了收纳箱。
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因为他还需要面对黎嘉庚的据理力争,对方总有借口留下自己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