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犹是被足以拆散灵魂的剧痛“温柔”唤醒的,或者说,拼接灵魂的剧痛;她相信自己现在的声音被称之为鬼哭狼嚎一点都不过分。
“叫什么?你这不是没死吗。”不远处传来极为欠揍的男人的声音。
风犹勉强抬头看去,果然是那位多管闲事的陵光神君。她怒极反笑:“拜托,我现在这样也算是您老人家害得,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陵光现在早没了那副道骨仙风的模样,盘膝席地而坐,撑着腮帮子看向从地上挣扎爬起的女鬼:“要不是你想夺舍凡人,贫道才懒得管你。”
“您老人家可真是正气凛然、嫉恶如仇啊,明明都自身难保了,受雷刑的时候还想着干掉我,临死也要拖一个垫背的是吧?”风犹眼角眉梢抽动,表情因肌肉紧绷而扭曲,当然如果她现在还有肌肉的话,“懂不懂规矩啊,兄弟。有公职的恶鬼回收利用尸体是员工福利,只要不被人类发现就行。人又不是我杀的,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带着我死?”
“狼狈为奸。”陵光嗤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官场贪墨,关贫道什么事?”
“你!”不关你事你就别管啊!风犹强忍住回骂的冲动,深知说服不了他,再啰嗦下去也是白费唇舌。
“这是哪里?我们不是该死了吗?”风犹硬邦邦地转移话题。
他们所处的地方空无一物,又感知不到尽头,分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当然,陵光所处的区域是白色,风犹这边是黑的。
“贫道怎么知道?”陵光神情一派理所当然。
风犹起身向陵光走去,停在边界,伸手摸向黑白之界,果然触碰到了坚硬的墙面,无色无形却不会让她跨越分毫。
“你试过了?”风犹低头看向坐在边界的男人。
陵光没说话,只点了点头。
“啧。”风犹放弃强行破除的想法,也席地坐下来,“找过出口了?”
陵光瞥她一眼,那眼神像看傻子,又点了点头。
风犹也反应过来,要是有出口这王八蛋早走了。尴尬地轻咳一声,风犹再次转移话题:“你是怎么躲过雷劫的?天罚又是为什么会降在我身上?”
陵光半睁着眼看她,许久才不情不愿地开口:“很简单,贫道夺舍了那个凡人。”
“一击不中,我当时的状态已经不足以继续追击。”陵光打了个呵欠,不耐烦道,“唯一的办法只有寄居在那个凡人身上,你放弃尸首当然无事。但如果你夺舍了她,贫道的元神就会融进你的魂魄,贫道的天罚也就会降在你身上。”
风犹咂了咂嘴,半天想不出什么形容来,只能干巴巴说一句:“你还真够拼的。”
陵光闻言竟然抱拳道:“过奖过奖。”
“花雀儿。”风犹忍不住嘀咕一句,又问,“你不会也是因为同样的理由才造反的吧?”
陵光一愣,然后笑了起来:“算是吧。”
杀气。风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明智地选择不再继续谈话。
幸而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打破尴尬的气氛:“看样子二位已经相互熟悉了,那么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了吗?”
二人霍然起身,那声音听不出性别,也听不清远近方位,像是空间自行震动发出的,又像是直接出现在他们脑海之中。
对视一眼,风犹和陵光都明智地没有开口。
“很警觉啊,这是个好现象,至少说明本座不是在浪费时间。”那声音再次传来,多了点愉悦,“自我介绍一下,本座孽镜台,你们两个蝼蚁的小命是本座救下来的。”
“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陵光神情依旧凝重。
“这样总可以了吧。”话音刚落,二人背后的空间开始浮现他们生前的罪孽、恶念、心魔,风犹的幻象少说是陵光的千万倍,“你们现正在孽镜之中。”
孽镜台三界独一无二,其效纤毫毕现,作不得假。二人疑虑消退,陵光结印躬身见礼:“谢前辈救命之恩。”
“你小子还算懂点规矩。”孽镜台赞一声,话音转而斥道,“那小丫头真没礼貌。”
风犹掏了掏耳朵,置若罔闻:“行了,别磨磨唧唧的,有什么事赶紧直说。孽镜台前无好人,你救我总不可能是因为发善心吧?”
“哈哈哈,倒是有趣。”孽镜台桀桀怪笑,“话难听,但理不错,本座救你们确实不白救。”
陵光眉头紧皱:“挟恩图报,非君子所为。”
风犹反而松了口气:“赶紧说吧,事成之后,人情一笔勾销。”
“我要你们修补孽镜。”那声音也干脆报出条件,“经年累月下来,孽镜表面还能正常运作,实际内在已有亏损,天罚之雷更是令损伤扩大了好几倍。祸是你们闯的,是不是该你们赔?”
陵光闻言眉梢舒展,应道:“理所当然。”
“嘿,你小子会不会讨价还价?”风犹只是略一思考的功夫,就被那不过脑子的花雀儿抢了先,气得太阳穴直跳又无可奈何。
陵光只当没听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