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形容的微妙感,在邱念的胸口扩散,照理来说她应当感谢他,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卑贱的妓女,然而又恨不得马上躲开,跑远些。
她捏了捏杯颈,面色自若地道:我一直觉得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
暗沉沉的酒吧,烘托氛围的乐队还在舞池中央,远远望去仅能看到炫彩的光亮,他们唱着时新的音乐,却也和情爱相关。
你想要喝什么?男人这么说着,直接拿起了酒单,只是审视了会儿,就向着酒保私语了几句。
不用了,我马上转场。邱念并不吃这一套,立刻摇头,想叫住对方不要拿酒,肩膀却被人按住了。
一扭头,就发现男人双手一摊,随性又无谓地道:我今天请你喝酒,只是为了能和你聊会儿天。
你疯了吗?
她脸上挂着一丝讽刺,不再看她,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段发生过吗?邱念很疑惑,但这是她的梦,她要找回自己的话语权。
邱念手中的酒杯也砰地一下敲在桌面上。
如果你想找女人,出门左转有的是,我不够有趣,也没有时间陪你玩谈情说爱的戏码。
她的话语一如动作般掷地有声,下一刻就拿好了包,头都不抬的往外走。
男人没有动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的身影,就在快要走远的时候,说了一句话:你想要摆脱现在的生活吗,我可以帮你。
她顿了一下,红色的卷发一甩,优雅而又冷艳地启唇:你能帮我什么,谢谢你发自内心的圣母心,我不需要。
随后,邱念再也看不见酒吧里的任何事物,这些都化为了一抹没有必要的背景,她推开门,踏出了一步,音乐渐远去,再纷扰的声音都变成了白噪音般。
门合拢,世界静寂下来,只留有微小的声响,也不过只是夜间的小动物活动的声音。
她站在人行道上,迷茫地停住,手机这时响了,低头看到来电显示是带她入行的刘妈。
随手按了接听,邱念木然地听完了今天的单子,立刻挂断了电话。
她该恨谁呢,谁也不能对谁恨之入骨。
这是她早已懂得的道理,但是依旧有股无名火想要发泄。
然后,前方有车灯突然刺眼地闪了两下,那车缓慢地开到了她旁边,车窗立刻摇下来,男人探出了头,还是那副爱管闲事的模样:你上车吧,我载你去。
为了配上这套衣服,邱念还踩着一双细高跟,现在脚在发疼,透过光线她望向对方,终于弯腰上了车。
想去哪里,我开导航找一下。
邱念轻声报了地名,看着一旁不断加速的风景,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地想要追寻个不可能的事。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她涩然地开口,说话的口气不像是之前那么硬了。
从始至终,她都是个心软的人,只是通常她不敢刻意展露自己那面罢了。
没关系,我是顺路。男人瞧了眼后视镜,淡淡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半夜在路上,也挺让人不放心的,现在网约车乱的很。
邱念一时间心情复杂,她好久没听到过这样的话,自从她离开正常的社会,始终过着割裂又狂乱的生活。
她也想要回到过去,但是没有能力,没有人真的伸出手帮她。
最后一点自尊心,邱念想着还是还清欠款,早点解脱,但高利贷的利滚利只有接触过的人才懂,还清的机会渺茫。
之后她才认清,这些人早就做好了将她拖入泥沼的准备,或者说有这样的赚钱机器,谁不愿意呢。
过了段时间,邱念理清了思绪,忽地开口道:你还想和我聊天吗?就当是路费了。
男人转了个路口,瞟了眼导航,点头。
你不必有愧疚心,可能男人这个生物,就是有救赎的情结,之前我从朋友的口中知道你的事,一直想再找你。
为什么?
我想替你还清欠款,之后你来我这里工作,怎么样?
你还?
对。
邱念沉默以对,曾经不是没人允诺过,但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就算还清了又怎么样,那些人也不过心里琢磨着想包养她罢了。
曾在西方社会,女性被压抑到极点,以至于成为妓女是另一种意义的自由。
然而,在当下的境遇,包养的条款又成了一份更让她无法挣脱的枷锁。
你想包养我吗?她斟酌了许久开口。
如果我说是,你现在就会下车吗?
男人认真地反问了一句,导航的路线快要到了,邱念知道他的意思。
于是,她又郑重其事地开口:如果你想趁人之危,那就不要再替帮我还钱的事,我邱念虽然沦落到这份上,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
男人笑了:那请下车吧。
说着他竟真的将车停了下来,邱念惊讶了一秒,随后立刻坦然自若地打开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