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城门边上,萧漠穿着斗篷等在边上,秦霄则上前去跟门将交涉,很快,木门吊桥就放了下来,萧漠牵起一匹骏马,就准备过桥。
青岩教对进城之人排查十分严格,至于出城倒相对容易,刻意选择夜晚,也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沐蓝姑娘,再会了。”萧漠对她拱手道别。
黑暗的火光下,沐蓝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头。
萧漠正要转身向秦霄等待的方向走去,身后又被一只素净的小手拉住了。
他心下一动,正要说话,听见了细细的哽咽声,沐蓝咬着嘴唇,语速又快又急,“我只说一次,长话短说,你要记好了,不然我会后悔。”她揩了一把脸,调整好表情,“赢心蛊又名淫心,但它最初并不是这么恶毒的。百年前疆南苗族有一位有名望而且通药理的干元,为了跟别人打赌,研究出来了这么个东西,赌的,就是人心。”
“这跟蛊毒有什么关系?”
“他们一族有共妻的传统,坤洚人数稀少,在疆南部族里,兄弟共妻是非常正常的现象,长此以往,兄弟之间难免争风吃醋,都认为妻子最爱的是自己……人心如何检验?最后,两人打赌,哥哥研究出来一种蛊毒下给妻子,兄弟二人计划错开时间轮流与之交合,区别在于,妻子与真心所爱之人交合之后,蛊毒会自然代谢消失,而其他人会让蛊毒越中越深,届时,只需要查看手腕上的黑线就能判断出妻子更爱兄弟中的哪一位。”
“怎么可能有这么匪夷所思的蛊毒?”萧漠不可思议道。
“没错,传说这就是赢心的由来,意为赢心上人着者赢,输心上人者淫!没人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假,传说兄弟二人谁都没能令蛊毒消失,妻子发作越来越频繁,最终力竭而亡,郁愤之下,兄弟二人互相苛责,散蛊于疆南地区,引起大片混乱,作乱后又被部族镇压,这种蛊毒逐渐被列为禁物,”沐蓝目露感概之色,“武易不知从何处寻来,用于控制妓寮的坤洚,那里一年死亡的坤洚很多,所以就算传说是真的,解除之法也是真的,我们也无从验明真相。”
“那这些你又是从何而知的?”萧漠倒不想怀疑沐蓝,但她的提议实在令人生疑。
“主人这些年走南闯北,为教主杀人夺宝,不知经历了多少血腥,受了多少暗害,后来多了心眼,跟本教有关的江湖异闻、野趣秘谈都曾派专人收集,恰好,就查到了赢心蛊的来历,当初,还用这个要挟过武易,所以,武易现在更倾于鸿郅。”沐蓝耐心解释道,“这也是他醒来后选择第一时间来救你的原因,他担心再晚一点,不只是被玩弄,你的命可能都没了。”
她已经跟萧漠透露太多了,也不在乎那么一星半点。
她当初死劝阻挡鸿州去救萧漠都没有用,又见到鸿州离开时那种不易察觉的落寞,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萧漠的脸色变了变,一时间,也想到了很多。
如果传说是真的,他岂不是要找靳璟帮他?
沐蓝见萧漠魂不守舍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有了解蛊的人选,只是,显然,这个人并不是鸿州,而且,大概率以后也不会是。
她的眼神黯淡了起来。
她的主人,从小在被教主教授各种阴毒的武功,动辄虐打,稍微大一点就被派出去杀人,少年有一阵子状态很差,夜夜不能寐,又不敢向教主诉苦,半夜醒来偷偷跑到药堂寻求安眠之法,而沐蓝幼时就喜欢问药下毒,只不过药堂管制严格,她作为小学徒不能随意用药,她才偷偷跑进去,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
那个时候鸿州还有正常人的情感,说自己总是梦见断手断脚的人化作厉鬼向他索命,生啖其肉,生食其血,生吸其髓……
她胡乱给他配了些安神丸,他也欣然接受。
然而,一日又一日,鸿州偷偷溜来药堂的时间越来越少,满身伤痕的少年学会了自己舔舐伤口,她眼睁睁看着他成长为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屠夫看到血已经不会愧疚,而只会兴奋……
教中争权夺利越来越厉害,她毫不犹豫站在了鸿州这边,既是为年少的一丝情谊,更是为自己谋出路,她不愿意困死在青岩教,正如鸿州不甘心永远当叶柄贡的棋子。
此时任何一点差池都会让多疑的叶柄贡毁去他们多年的布局,所以鸿州无视危险不敢不回来,但他却带着萧漠。
沐蓝敏锐地发现了异常。
但现在看来,他们全都错了,这个人,看似好拿捏,其实最为倔犟。
玩弄人心者,终会被人玩弄……
临行前,沐蓝又塞了一大堆林林总总的瓷瓶给他,萧漠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脸色一直很,但秦霄已经等了太久,他没琢磨透就被守城者催促了出来。
秦霄面无表情在前面领路,遇到机关就拿出舆图对比,寻找安全的路线,连夜穿山越岭,走过丛林河道,次日清晨,他们来到荡屋山脚,从垭口上看去,下面成片房屋连成的繁华都市,就是淮阳。
淮阳是西北西南重要的交通枢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