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千姜被说得一顿,段九卿忽觉没意思,旋即松开了他的手。
他其实也还没想好该怎么同千姜说自己同段九卿的事……
可他如今,竟会如此没脾气地任人抱在怀中,斥责起人来都带着几分宠溺。
他收了脸上的笑意,看着千姜道:“师尊?我当然知道那是师尊。从前在扶云峰我确实剑道不如你,但今非昔比,你如今可打不过我,我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才不同你计较。”
段九卿作势就要抬手解自己的腰带,千姜登时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要多嫌弃有多嫌弃:“段九卿,你要不要脸了!”
周饮玉往段九卿手背上拍了一下,轻斥道:“松手。”虽是斥责,却又显出了两人非比寻常的亲密。
“嘭”得一声,千姜抬脚就踢碎了那把椅子,手握利刃直指段九卿的面门而来,怒道:“段九卿!那是师尊!你好大的胆子!!”
周饮玉知晓他的用意,但撑着自己实在太过夸张,段九卿太小题大做了。
但他还是觉得不可信,那肚子分明平坦得很。
段九卿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一边暗中借力帮他撑着身上的重量。
“好歹师兄弟一场,就算顾念师尊,我也不想同你撕烂脸皮。但我要告诉你,我与师尊是情投意合,而你我之间,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拿出你那副尊师重道来。”
他抬手送了张椅子到千姜身边,“师兄请坐。”
如若不然,单凭他知道千姜对周饮玉存的心思,他就绝对不会手软。
关于两宗掌门之死,知情的各宗长老皆是缄默不语,并没有对外言说缘由,千姜只当段九卿是入魔邪性难改,大开杀戒。
这番话,当真是杀人诛心!千姜手里的剑几乎要拿不稳了,一双眼里满是泣血的红,眼睛不受控制地看向段九卿的肚子。
他稳了稳情绪,低头恭敬道:“劳烦师尊挂念,弟子已无大恙。”顿了一下,又道,“师尊,弟子是来……”
然后环住他的腰,撒娇道:“师尊怎么不再睡会儿?我正同师兄说着话呢。”
段九卿见他像是气愤到了极致,捏着出鞘的剑对自己怒目而视,挑了一下眉笑道:“师兄这伤刚好,何必如此生气呢?”
他为什么会被送去药老峰,这其中自然是段九卿的手笔了。
段九卿见他脸色微变,自己坐进椅子里换了个更加桀骜的坐姿,又笑道:“外面传的,或许不是谣言呢?我魔龙一族确实天赋异禀,男女皆可生育,我与师尊,也确实有孩子了。师兄到时有空,记得来喝满月酒。”
师尊明明不喜别人碰他的,也从没人敢这么碰他。
段九卿也惊了一下,立马撤了结界快步走过去,用身体挡住千姜的视线,手掌覆在周饮玉的肚子上施了个咒术隐了他的肚子。
原来得了师尊的欢心,竟是这样……
周饮玉开口道:“千姜,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千姜瞳孔微缩,悄悄把剑收回剑鞘。
啧,这话可真耳熟。许久不曾听谁这么说自己了,真是怪不得是师尊的好徒弟呢。
眼看寒光逼近,段九卿却是嗤笑了一声,稍转了半个身直接握住了千姜的手腕,让他挣脱不得。
冷笑道:“哼,是吗?想不到师弟叛入魔道之后,倒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不仅能大逆不道地斩杀仙宗掌门,甚至还能生孩子了。”
千姜盯着自己的脚尖,听着师尊的话音落在耳畔。眼角的余光瞥到段九卿同师尊亲昵的模样,只觉得心中痛苦万分。
千姜被他桎梏着手腕动弹不得,眼见他口出狂言心中更是气恼,“段九卿!你是想让师尊成为四宗的笑柄吗!你知道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吗!师尊养育你多年,你对得起他吗!”
千姜只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实在过于难堪。
这怎么可能是自己那个冷若皎月的师尊呢?
不过,今日看到了也算是个契机吧。
段九卿不气反笑,往他面前凑近了一点,低声道:“你想说我欺师,但你又存了什么心思?师尊不知,可我这些年看得清明。”
是吗?我倒是不知我是不肯来,才会去了药老峰的。”
“小九,你去将青竹唤来。”周饮玉突然开口止了他的话头,转身同段九卿吩咐道。
周饮玉抬眼看到千姜抿着唇低头看地,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好歹也是个剑修,身上多的这些重量并不在话下。
段九卿看到了他打量自己的目光,挑了下眉,回道:“怎么?师兄这是不信?要不要我把衣服解开给你看看?”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师尊了……在静思阁受刑一个半月,出来后就被送去了药老峰,养了两个多月才算能下地走路。
段九卿正要开口,余光就瞥见屏风处多了道身影——周饮玉不知何时醒了,着了早先搁置在书房里的一套浅墨色衣物,就要走出屏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