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on River新添了侍应生和甜点师,李尧站在柜台里笑靥如花的,应对得愈发从容。江含月歪在墙角的懒人沙发上盘完账目,抓过手机飞快点几下,多划了两个月工资给头牌大师傅做奖金。
转账附言:买个护腰带哦老李。
咖啡师久站是常事,基本都有腰背疼痛的职业病。
小江总嘴毒心细,发完钱还找了款轻薄又好看的进口护腰带链接发过去。不到五分钟,李尧双手捧着蛋糕咖啡送到她桌上,奶泡上还做了个浮夸的花体“thank you”。
“小老板!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含月抬眼看他。
李尧手捏一只马克杯跟她的咖啡“叮当”一碰,豪气干云地把满杯温水喝了个底朝天,末了还把杯底朝她一亮。
江含月笑眯眯端起骨瓷杯子,在李尧殷切注视下一口喝掉了“you”,剩下几个残缺不全的字母浮在奶泡上。
“跪安吧,我要搞事业,很忙。”她挥挥手,不耐烦李尧这套腻歪的仪式感。
狗腿子李师傅的舌尖抵着齿缝:“啧啧啧。”
带着丝阴阳怪气的喜上眉梢。
可真是反了他了。
江含月正准备拿抱枕砸人,抬头便见李尧挤眉弄眼,示意她看外面。于是她扭头看见周煦领着叁五个人从落地窗外走过,意气风发的模样,没朝里面看一眼。
她也奇怪自己只是极快一瞥,还能关注到周煦的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捏着笔记本电脑一角,另一手比划着和旁人说话,侧脸角度恰能看出那点漂亮而凌厉的眉骨。
江含月舌尖抵着齿缝,短促地“啧”了声。
他们已经有十一天没见过面了。
周煦每天都给她发信息,或是清晨,或是深夜,道个“早”或“晚安”,附一张随手拍的照片。街角的小狗,城市的夜色,漏下天光的梧桐剪影,都是平常风景,偏他能拍得别有趣致。
他不打电话,江含月便猜他在忙,索性也不回信息。
沉默里滋生出心照不宣的一场角力。
李尧忙不迭地去做迎宾门童了,江含月才发现周煦一行人已登堂入室,队伍里还有个眉清目秀的小美人,正是上一次当着周煦的面问她是谁的“林小姐”。林菲笑吟吟地替众人拉开小包间的门,周煦带头步入,依然没朝江含月的角落看过一眼。
于是李尧送完菜单出来,便见号称忙着搞事业的小江总单手叉腰站在吧台后,正往espresso里大喇喇地倒伏特加。深色液体沿着杯壁升到叁分之二位置,奶泡壶里白蓬蓬地蒸腾起牛奶香味,江含月冷着一张妩丽面孔,来了套无比繁复的拉花动作。
那气定神闲的抬手转腕,不可谓不纯熟。
李尧额头冒冷汗,忽的感受到生存危机:“小老板这技术……”
江含月皮笑肉不笑,瞟他一眼:“放心,我懒。”
饭碗从半空又稳稳落回手里了,李尧拍拍胸口,按着小包间的点单排好杯子:“再来几杯boss特调?”
江含月看了下单子,毫无新意的美式和拿铁。
她又笑:“行啊——”
尾音在空气中迤逦拖长,像浸了冰水的纱线一圈圈绕在李尧的脖颈上,丝丝缕缕的寒凉。他不由得哆嗦了下,后知后觉地发现江含月此刻心情不舒爽。
周煦最近的确忙。手里的科研项目到了攻坚阶段,他带着团队在叁军医大的实验室泡了十来天,总算熬过了最难关卡。曙光在望,便可以稍微松松一松神经,把积攒的非紧急工作再捡起来处理。
他原本想过两天再来找江含月的,但下午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不知谁提了句“今天真是好天气啊”。确实是连日阴雨之后难得晴爽的好天气,琥珀色的午后阳光斜斜铺到他脚边。周煦想起八中曾经的教学楼,天花板上有菱形雕花玻璃。
一小块阳光做成彩虹的毯。
“最近大家辛苦了,”周煦说,“天气不错,我们出去找个地方开会吧。”
“打扰,咖啡来了。”江含月端着盘子推门而入。
众人口头的工作讨论没停,只是闻言将散放的纸张和电脑挪开,腾出点空间放杯子。周煦坐在靠墙的单人沙发上,手中一支钢笔拄着太阳穴,透过极薄的镜片打量江含月。她一副低眉顺眼的乖觉样子,将咖啡一杯一杯放到桌面上,对他审视的目光恍若不觉。
“谢谢老板娘。”
林菲听过李尧介绍,连忙跟她打招呼,其余几人的眼神便从半截纤细的花臂转到了江含月漂亮得有些张狂的脸蛋上。周煦分明听见片刻的安静中有人倒吸了口气,他用钢笔推了推眼镜,开始觉得来Moon River或许是个错误决定。
大资本家在营业期间脾气好得不像样,凤眼笑成两道弯弧:“不客气呀。”
原本妩媚浓丽的皮囊,硬是笑出了些傻狐狸成精之前的憨直味道。
同行的一个年轻男医生被未成气候的狐狸精撞乱了心房,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