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秋风刚好吹来一朵脱落枝丫的红花,他便顺势俯下去,籍由捡花的动作拉拢衣袍的位置。
他用手指碾碎了花儿,红艳艳的花汁粘在指间,往那画上轻轻抹去。
弄蝶觉得有意思,惊喜的问道:“先生,竟还能如此作画?”
方子容轻笑一声,口齿缓慢张合,低声道:“这是画的红唇,能使画中美人带着香气,便省了旁人来说‘美中不足’罢了。”
她身上的馨香可比这鲜花更好闻,还夹带着一股奇特的奶香味,若是一但靠近,便会被引诱得失了心神。
换作是道长用这么诱惑性的嘴型语气说话,她便能轻易的被酥麻了身心,可这是出自一个自己并不动情的人身上,便被她彻底忽视了。
方子容眼角余光瞥到那在小径上不知站了多久的修长身影,又见她不知所觉,便心有不甘的故意放下笔,走到她跟前蹲下,与她面对面的相距不过咫尺。“这百花齐放实在过盛,你面首又过于清淡,不如……”
如此姣美的一张脸蛋近在眼前,那双清澈的剪水双瞳映着他的脸容,心不可避免的砰砰直跳,几乎失了自控能力。
方子容心不在焉的在花卉里掐了一朵藕粉色的芙蓉花,别到她的发髻上,所幸青丝并无感官,无法得知那指端的颤抖。
“老……老爷,您回府了……”赵大婶才去换了一壶热茶,走入院门来却见到一向行踪飘忽的老爷伫立在一旁,那起先还分隔得远远的夫人和方公子此时竟旁若无人地靠在一起,任谁看着都觉得过于亲密。
弄蝶诧异的回头望过去,若不是细看,那鸦青色的道袍便仿佛是身侧灰扑扑的墙壁般毫不起眼。
聆言几步走近,瞥了眼她头顶的花姝,修长的手指别起垂下来的细碎鬓发,看似不经意间蹭掉了那朵花。在一派温润的日光之中,美色浸人醉,玉人比花娇。
不怪隔壁的才子觊觎上他的‘妻子’,只怪他突然之间不想把自己照料了这么久的女人交托给任何一个人。
“有劳方公子移步寒舍替内子作画,只是距离会试还有为数不多的时间,一心不能二用,阁下寒窗苦读十载不易,应当一门心思放在正途上不受旁的纷扰。内子年纪尚幼又是外族人氏,才会不懂人情世故,以至于近日来多番烦扰到阁下。”
这正面交锋方子容等待已久,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府邸的老爷竟然是身份如此奇特,之前盘算好的言辞都得重新规划。难怪美妙如小蝶夫人,却是不得夫心,想这清心寡欲的道士如何会懂得春花秋月的儿女情长?
“道爷所言非也,家师曾导:纸上得来终觉浅,须知万事要躬行。正是求学艰辛,才需劳逸结合。方某与尊夫人是良师益友的交情,朋友之间何有烦扰之说?君子不忘布衣之交,方某日后前程怎样,始终以重情重义为先,这才不枉读过圣贤之书。”
这些读书出身的就是能说会辩,沉默寡言的道长被狠辣的将了一军,人家还是堂而皇之的要和自家夫人做好朋友。
若不是现在自己和小蝶之间的身份特殊,他本可以再强硬一点,可惜只能看着方子容神容得意的毫不退让。
两人唇齿来往了数回之后,不善言辞的聆言便占了下风,出于弄蝶的面子上,他不好直接让场面过于难堪,终是不愿再论:“鄙人眼下有要事要与内子商讨,不好再耽搁,方公子请便。”
“如此,方某也不便打扰,这便先行一步。”方子容客套的告辞,转头又跟观摩了好久、一言不发的弄蝶道:“小蝶,是否介意在下改日再来完成此画?”
“自然不介意,那便改日再约。”弄蝶莞尔一笑,笑得方子容的心情愈发的好。
“天凉如水,夜里风大,注意保暖。”方子容跟平日一样,嘱咐了一番正要走,却又被弄蝶叫住。
“先生,我觉得改日不如再换个地儿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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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未对方子容有过一丁半点不该有的想法,可他为什么能误解得这么深,就因为她之前喜欢他而对他过于热情吗?女子只能矜持的保留自己的情欲,若是被人知晓便是不知廉耻了吗?
当初为了她的名节成婚,她便知他是极其看重世俗礼数之人,她与方子容相交过密引来闲话,实为错也。“道长既然怕我丢了你的脸面,我便搬出此处。待余毒全清,你我之间签过和离书后再无关系。”
“聆言!”弄蝶倏地站起来,怒视着他。“我已说过与你和离,你何必来管我的事!”
“你之前说的淫蛊解了么?”
“方子容可是你的解药?”
她是曾经想这么利用他,可是到后来的动情之后便想跟他说出真相,却总是止步于他从不动摇的冷情。她又有何面目求他帮忙,但凡他有一丝情意,便是把自己的尊严踩在脚下她也敢开这个口!
房门阖上之后,屋子里只余油纸投进来的微弱光线,弄蝶拿起火折子点亮灯盏。将将坐下长板凳,身后有一道阴影笼罩过来,她不明所以的回头,却见道长站得颇近,此刻的神情跟之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