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骆安的问题,陆桦稍稍有点意外,但也并不反感。事实上,有经验的来访者在第一次咨询的时候就会主动询问一些心理咨询师的个人情况,譬如年龄,学历,证书情况,从业经历,所属流派等等,对于这些问题,咨询师也都是有义务回答的,并且回答这些问题也有助于增进来访者与咨询师之间的信任感。
因此陆桦对于骆安的问题并不反感,只是用柔和的语气问:“你想要知道什么呢?”
骆安歪了歪脑袋,问:“你今天穿的衣服好像比上次还要宽松一点,下摆都快垂到大腿上了。”说完他舔了舔唇上并不存在的牛奶,“为什么呀?”
陆桦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心里突然有一点紧张,脸上却不动声色:“咨询师的着装一般是出于职业需要——我这样说可能太死板了。如果是接待你爸爸的话,我会选择穿正装的,但面对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太严肃了就会显得很无趣,不是吗?”
骆安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双眉挑了挑,一双桃花眼里流露出的神情仿佛在说“我觉得不只是这样”。但他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反而顺着他的话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爸爸的呀?”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陆桦笑,“不过关于其中的细节,我想我没有办法向你过多透露,毕竟……那是我客人的隐私。”
骆安叼着吸管努了努嘴,也没有露出太失望的表情,想了一下以后问:“几年前的话,你应该才刚刚毕业吧?为什么骆修远会选你呀。”
陆桦一怔,不由笑道:“我看起来有这么年轻吗?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或许我的脸比较占便宜,但其实我今年已经34岁了。”
骆安也愣了愣。眼前的男人保养得很好,一张脸怎么看也不像三十多岁的样子,他身材自然挺拔,手长得也特别好看,身上每个细节里都没有什么岁月的痕迹,再加上眼前这一身偏休闲的打扮更把人衬得年轻,即便说他刚刚大学毕业,恐怕也是有人相信的。
“怎么,很意外吗?还是说知道了我的年龄以后,觉得不太想和我说话了?”陆桦的语气更加轻松,带了一点调侃的意味。
“很意外。”骆安点点头,又问,“我查过一点资料,知道你们心理咨询师都有一些擅长的方向,你擅长的方向是什么呢?”
这不是一个太困难的问题,但陆桦还是稍稍迟疑了一下才回答:“个人成长、情绪压力,以及,性心理。”
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陆桦故意将三个方向的顺序做了交换。事实上,他最擅长的方向是性心理,尤其是针对性少数人群心理咨询,这也是骆修远会找上他的原因。
但这一点小小的伎俩对骆安似乎不太奏效。骆安在心里做了个排除法:骆修远为人沉稳内敛,做事又游刃有余,实在不像是在个人成长和情绪压力上有困扰的人。虽然以他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个性来说,即使真的有,骆安也未必能看出来,但既然还存在第三个选项,那前两个选项的可能性就小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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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呀,老师。”骆安眼角微弯,“你让我变得有点儿想要冒险了。”
作为以性少数人群的性心理为主攻方向的心理咨询师,陆桦本人也是性少数人群中的一员。他是彻彻底底的同性恋,他的来访者里也有许多同性恋。从业十多年,他有过几次被来访者表白的经历,这不奇怪,毕竟他自身条件优秀,而在心理咨询的过程中发生移情又是相当普遍的事。但每一次他都能很好地处理来访者对自己产生的爱慕情感,事实上也从未出现和来访者发生过什么恋情。因此,他对自己把握界限的能力很有信心——在遇到骆安之前。
“我刚刚说了吧,你今天穿的衣服看起来比上一次还要宽松一点,我刚刚一直在想这件事。”骆安一点一点吸着牛奶,双眼若即若离地看着陆桦,“后来我想到——老师,你是不是害怕自己勃起的样子被我看出来,才这样穿呢?”
“我?”陆桦笑了一下,“为什么会是我呢?”
骆安的心里仿佛有一根种子发了芽。三年前,那就是他14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初二,正是个头窜得最快的时候,喉结也显露了出来,晨勃也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而在那一年,骆修远开始接受陆桦的心理咨询,并且方向极有可能是——性心理。这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吗?坐拥无数情人的骆修远之所以会有性方面的困扰……是因为他吗?
看到骆安愿意配合,陆桦刚刚提起的心又稍稍放了下来:“我们刚刚说到,你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但这样的心思还是被骆安敏锐地察觉了。
“老师。”再唤出这一声“老师”的时候,骆安已经绕过了两张沙发之间的茶几,一条腿跪在了陆桦宽阔的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瓶牛奶,“我可以确认一下看看吗?”
“哦,是这样。”骆安又抿了抿吸管,“但我现在不这样想了。”
“嗯?是什么改变了你的想法呢?”
“当然,没问题。”骆安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