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君打电话过来,言辞中颇有怨怼。她问厉锋怎么不来,因为解白已经醒了。
姑娘没日没夜地输液,药也吃了不少。她安安静静地休养,偶尔目光落到窗外,没开口问。但詹文君知道,她是在等厉锋。
男人嗓子喑哑:“她想见我?”
不等詹文君回答,厉锋又短促地笑了声,说:“行,我明天有空。”
去探望解白那天下午,詹文君自觉地避让开来。厉锋推开病房的门,姑娘裹着被子坐在床头。
蜂蜜色的阳光落在眼睫上,她看起来憔悴又温柔。
厉锋喉咙发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本来准备了许多说辞,比如你爸不要你了,老子要你。可是多奇怪,在接触到解白目光的那一瞬,他生意场上的的谈判能力就全被抛在了脑后。
不论什么样的手段,都抵不过喜欢两个字。
“解白。”他艰涩地开口。
解白仰起脸,很乖地望着他。她的下唇有被咬出来的小印子,颜色泛白。厉锋忽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外面抽了根烟。
身上味道一定很难闻。
于是他没过去,隔着一小段距离看解白。解白眼圈慢慢地红了,但忍着泪,声音柔软:“我不要我爸了。”
厉锋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想把我卖到国外去,厉锋,我以后不认他了。”
“没事。”他哑着嗓子安慰自己的姑娘,“解白,他再也没机会对你做这种事了。别怕,以后老子好好保护你。”
当初看到海浪中的人影,厉锋心都碎了。
解白把脸放在膝盖上,忍着泪意让他过来点。厉锋稍微走近一些,手就被解白抓住。姑娘指头没半点温度,他反手用掌心捂着她。
“解白,”厉锋哑声说,“我知道你都看到了,那你还要老子吗?”
解白睫毛一颤,抬起眼睛。
她的眼眸黑白分明,眼角残留着嫣红色。干净极了,也漂亮极了。
厉锋胸腔闷痛,但语调依然平稳:“你要是觉得不能接受,就告诉我。这种事情确实挺恶心,老子自己也知道。不过无所谓,你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以后就算搬出去了,我也能安排其他人看着解昌,保护你。”
“你慢慢想,别急着做决定,”他几乎是温和地哄她,“反正老子说话算数,以后也不会食言。”
解白摇着头,眼泪落下来。
她第一次见厉锋这样的表情,丢掉全身的刺,把最狼狈最容易受伤那一面袒露在她面前。
嘴上说你可以走。脸上表情却几乎是在明明白白地恳求她,不要离开我。
她把湿漉漉的脸埋在厉锋手心里。男人眉心微皱,笨拙地拭她脸上的泪。他说:“解白,别难过了,对不起。”
可是为什么要对不起?
解白仰起脸,哽咽着说:“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于是厉锋辗转租了一架私人飞机,带她回家。姑娘已经脱离了最危险的时候,但身体还是弱。不一会儿,就倦怠地闭上眼睛。
她歇在他身旁。厉锋忍着烟瘾,继续打开监控录像。他看到自己的宝贝姑娘被解昌打了一巴掌,捂着脸颊半天抬不起头。
他几乎气疯了,拿起手机要发信息给看管解昌的人。解白发出一点鼻音,抱着毛毯睁开眼。
厉锋心里一颤,合上屏幕。解白抬眸轻声说:“我刚刚想起来,你是不是快过生日啦?”
他微怔。
姑娘声音软糯:“我应该没记错,就是下周。所以厉锋,你想要什么礼物?”
要什么礼物,男人低沉地说:“你没出事好。”
但回去之后,解白在养病之余,开始认认真真地看烘培教程,研究调和面粉,打发奶油。厉锋偶尔瞄见,就被她红着脸推开。
“你先别看呀,”解白说,“你看着我会手抖。”
厉锋回到书房,还是把监控录像拉到了最后。
那些记录着他人生里最脏,最不堪入目的时刻的照片和影片,全被解白销毁在海里。姑娘那会儿倒没哭,脸上映着朝霞,呈现出一种骄傲的温柔。
厉锋想起当初和解白一起看的电影。据说一个姑娘真正喜欢上谁,眼神会很明亮,像是在发光。
可是解白本来就在发光。
他向着解白无可抵挡地陷落下去。他完了。
厉锋最后一次开始戒烟。就连自己,也觉得这简直反复得可笑。可是解白呼吸道症状还没好全,对烟味敏感。
之前他身上焦油味很重,姑娘还凑过来索吻。亲了一会儿,脸蛋都皱了。
生日当天,解白端出一个小蛋糕,奶油裱花,上面还有水果切片。解白羞怯地说:“有点丑,你不要嫌弃。”
厉锋其实很多年没过生日了。
他生疏笨拙地顺着解白的意思,吹蜡烛,低头许愿。姑娘告诉他,愿望千万别说,说了就不准。
他希望解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