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路好不容易把崔太傅要求的文章修改好,兴冲冲的给自己母后看想要得到夸奖,当然得到的结果和自己料想中一样。那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永远都是一副表情,眼中藏着自己看不透的意味,语气尖锐的指责。很久之后,萧云路才知道,这种大概是不屑和惊恐。
不过当时只有七岁的幼帝萧云路心里没想那么多,是自己早已经想到的结果,只不过内心还是有那么一点失落。旁边伺候的小宦,察言观色,看到自己伺候的小主子无精打采的样子,讨好地说道:“皇上可是在娘娘那里觉着闷了,兽圆里今儿新进了几只西域小犬,皇上要不去看看解解乏。”
这开口的小太监是新到的,日子久了,心总是大起来,瞧着自己终不是那从书房出来的正统出身,但好不容易求了个机会在小皇帝身边伺候。那不得紧跟着讨人欢喜,听闻皇帝爱狗,小孩子嘛,想到新奇的东西,总是会喜欢的。
萧云路听了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的小宦,一股子不耐烦涌上来,低低说了句:“不了。”那小宦还想再说什么,看到萧云路眼中的神色,顿时低下头。
萧云路厌恶的看了一眼,随即走了。吓得一身冷汗,想到小皇帝眼中闪过的利色,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宫中传闻小皇帝被宠得不像样子的话是做不得真的。怪不得说是真龙天子,小小年纪,却不真的像是爱玩的幼童一般,是个有打算的主。自己这番不知死活的讨好,简直失算了。
他没管身后这等小人的心思,看到高大伴走来,做出小儿天真的样子说道:“搞伴伴,最近新来的人心眼太多了,一点也不好玩。”高大伴不像别的宫人那般对小皇帝觉着是个孩子好糊弄,一心一意的替主子着想 。听到这话,眉头一紧,略微思索便明白了是又有人想靠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来教坏皇上。
高大伴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依然是那副开心的弥勒佛好说话的样子,笑呵呵的回道:“陛下说得是。”
高大伴正打算走好收拾那几个不安分的家伙,又听到眼前的小祖宗说道:“高伴伴,我要去崔相府上。”内心无奈的叹了叹气,这小祖宗唉,又来了。“要偷偷的。”
“奴才遵命。”每回小皇帝从太后那里受了气,总会跑去自己老师崔相那里,或者跑到崔相邻居,沈御史府上。
可这偷偷出宫,高大伴神色为难的看了小皇帝一眼,萧云路依然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没事,今天母后又找了一群尼姑念经,管不着。”高大伴心下定了定,又看到小皇帝笑着说,“哎,就是不知道尼姑来了,为什么也不来和尚呀。”这话说得莫名其妙,明明是孩童稚气的笑,却带着点揶揄玩笑的感觉。高大伴脑海中闪过什么,但又死死的按住了心里的猜想。
萧云路也不再说什么,依然向前走去。心里想着那女人最近越发的荒唐了,不过自己已经不想理了,反正自己还有崔太傅和沈御史。他们和那些人不一样,具体什么不一样,萧云路也说不上来。即使萧云路再早慧,敏感的察觉到自己母亲的厌恶,私底下的荒唐,身边人的恶意。但终究是儿童懵懂,总是想找到什么人来指点一下。
崔相是自己的老师,出身于世代簪缨的豪门清河崔氏,清河崔氏在前朝战乱时没有像其他氏族那样逐渐衰乱,反而是站稳了脚跟,保住底子,发展到了顶峰。崔言出身于此,气度风华不可谓不出众。年少之时夺得状元骑马游街时,便引得不少闺秀芳心暗许。令人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何到现在还为成亲,虽然大权在握,使人忌惮。但崔氏本家早先年与其不合,尚未有子,心思缜密稳重。先帝或许看重了崔言这一点,才托孤幼子于他。
对待萧云路之时,也确实尽了心。并不像老学究那般束缚,也不会多有放肆,萧云路心里是真正的把他当尊师看待。
而沈御史一点也不严厉,总是温和笑着很好话的样子,细心的指出自己做错了哪里。但也有脾性,比如被崔相爷逗得不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很好看。崔相这个时候总是笑着看着,眼中的很温柔的样子,这样一个天之骄子,永远运筹在握的人。居然会有着那样温柔的神情看着一个人,萧云路莫名的很羡慕,也想成为那样厉害并且依然过得很开心的人。
萧云路跨进庭院之时,手中还拿着自己写好的文章兴冲冲的跑过去。却被一道细微的抽泣给止住了脚步。只见到自己平日不苟言笑的,威严的先生蹲下身来,不住的哄着一个小萝卜墩,满脸的心疼。
崔言可不是心疼坏了,沈寻玉临出门前千叮咛 万嘱咐叫他好好照顾。现在却哭了,可不着急。沈思平素乖巧,除了爱粘着自己亲娘,就算磕着碰着疼的时候哭,也只是眨巴着眼睛拼命忍住,不出声。哪像现在这样,委屈得直抽噎。
萧云路皱眉看着哭成一团的小豆丁,内心腹诽:“原来只是个爱哭娇气的小哭包,娘们唧唧的”,内心绝不承认心里那一股嫉妒。拿着自己认真写好的文章,慢慢的走到崔言面前。听到轻轻的脚步声,崔言才发现原来是宫里头的这位小祖宗来了,不由得想到困扰自己多年的梦,下意识抱住自己宝贝儿子,唯恐被眼前的小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