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是鲁南王府的清湖郡主,闺名潘嫱。”
那两个教引嬷嬷不能随便置喙主子的出身来历,当初来教规矩时,不过只告诉殷绮梅薛容礼的生母潘氏出身高贵,与大老爷薛时邕恩爱甚笃。
殷绮梅哪里会知晓的那么细。
不过用脚趾头也明白,能嫁入国公府的公主郡主都是常事。
薛容礼见殷绮梅有些疲惫无措的小样儿,开口:“母亲虽然重礼法规矩,却也不是个迂腐老道的,你不必害怕。”
殷绮梅心里冷笑,嘴上甜腻:“我知道了。”
薛容礼既要端着身份,还要孝顺母亲,护着自己这个通房,真是“有心”了。
大太太潘氏的院子是国公府的大上房,原来是太夫人与太老爷住的地方,后太夫人把家业交给潘氏,大老爷继承爵位,夫妻俩就搬来了此地,还辟了南苑风景最为秀丽最大的一处园子整扩进去造上影围墙。那各色奇花异草,什么银桂墨霞树绛珠草等等,更有海外贡来的各色金丝爪菊,依着白玉假山奇石而建的碧清浩瀚的一造大湖,湖里并未养鱼虫,不过些许卵石水藻,湖水极清极蓝。一路进了杏花岭,便是潘氏所居住的杏花坞。有诗云“杏子梢头春雷破,淡红褪白胭脂涴。”满目所及皆是开的极其盛极雅的浅白褪红色的杏花海。
白椒墙墨绿琉璃瓦的几座古朴幽雅阔朗大屋横排围纵,袅袅紫色熏香缭绕期间,恍若到了世外桃源的仙人所住之地。
薛容礼十岁前一直在这里居住,紫气东来院是薛容礼后来大了两岁太夫人和潘氏令给他开的院子。
这么好的地方,殷绮梅都喜欢,不得不吐槽薛容礼,老兄,你妈的品味比你好多了。那紫气东来院子说难听点,奢靡华贵的都快僭越了,还有那么多艳丽的颜色,头一次看觉得惊艳养眼,看多了不免眼晕,而大太太这里,光是这些杏花海就让人极流连看不够了。
杏花坞往来的婆子丫鬟们也都极训练有素,穿着打扮虽然不鲜妍也都是些淡雅得体衣裙头上金银玉饰无不精致贵气,见他们来纷纷行礼垂目不多看多嘴一眼。
有个褐里黑缎褙子头戴金钗的富态白净眉眼精明的妈妈出来迎接他二人,两个丫头打起帘子。笑容谨慎:“大爷,大太太正念叨您,何妈妈说您今儿一准来,您就来了。”
“嗯。”薛容礼不见有多少热络,淡淡的。
殷绮梅遂知晓这婆子只怕不是大太太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儿。
刚进了堂屋,厅堂里格外阴凉舒适,绕过罗刹国进贡的錾金琉璃纱屏风,四面设香案百宝阁架,金银之物较少,倒是摆放了难得的瓷器玉器,正中一架千年樯木罗汉榻并两侧圈椅高几,木质隐隐透出玉化质地,铺着豆绿卍字如意锦垫葱黄儿满绣暗绣促成双织圆引枕,地砖皆为寿山俏色碧黄玉,打磨的如镜面一般,纤尘不染,最奇特的是地砖颜色纹理的变化,如水面下山林幻景,真乃巧夺天工。
室内一穿着杏色折枝兰花月滟绸半臂衫白细千褶绫裙儿的美丽少女正坐在罗汉榻上做针线活,两个丫鬟给少女轻轻打扇,生怕风太大吹坏了少女。那少女梳着随云髻,簪着只镶嵌着硕大绿宝的翘头金凤簪,几只染墨云白岫玉梳篦固定,另簪着几朵文心兰。脚踏上坐着个穿着松花儿比甲头戴金珠绢花的大丫头抱着针线篓子理蚕丝线。
少女抬头看见薛容礼进来,欢喜一笑,放下针线,仪态柔美温雅盈上,福了福,娇俏道:“大哥哥来了,还没谢谢大哥哥送来的琵琶,妹妹喜欢的什么似得~正要给哥哥做双鹿皮靴子回礼呢。”
这么一抬头,把殷绮梅小小的惊了一下子。
此佳人不过寥寥淡妆,却眉目如画,肤色极白极净,生的极精致秀丽,越看越美,实是如琼叶玉苞般清艳出尘,气度也端庄娴雅,十足十的千金小姐范儿。生的五官细看下竟然与薛容礼有个四五分相似。
“喜欢就好,我就等着大妹妹的回礼了。”薛容礼声音温和带了些笑意,单手虚扶着少女的手肘,两人非常亲昵。
殷绮梅一听大妹妹,便知这位是和薛容礼一姆同胞的、卫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薛甘棠,忙行礼。
薛甘棠静静细细打量殷绮梅,美目里流露出惊讶,不过须臾,立时对殷绮梅嫣然一笑,颔首示意。
有个穿着遍地金暗雪青长锦夹衣黄绫裙的的风韵温柔的嬷嬷从左耳房出来,见到薛容礼极其欢喜:“大爷快进去吧,大太太中午就等着了。”
“有劳汤妈妈。”薛容礼这回露出点笑意,极飘洒英挺的缓缓转身,吩咐殷绮梅:“你先跟我大妹妹坐坐。”
汤妈妈暗暗惊心,仍旧笑着把里间儿竹帘打起,喜气洋洋的道:“大太太,大爷来了。”
殷绮梅站在门边,垂目静默,心里计较着等下如何行事。
不想那薛甘棠微笑着招呼她:“坐吧,水儿姑娘是我大哥哥的屋里人,按礼,是我的半个嫂子,姑娘不必拘礼。”
那声音极温和善意,还起身来牵住她的手。
殷绮梅只好福了福:“多谢大小